被敌国君主关押后宫的日子
“好啦二位妹妹,不要吓到他了,看把这孩子吓的。”蓝衣妃子把小太监从地上扶起来,温柔道,“你也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你方才说要给蘅芜殿送药,我们入宫以来就没见过那里住过人,那里现在住了什么人了吗?”
“这……”小太监为难地抬头看看三位妃子,欲言又止。
“大胆奴才,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粉衣妃子呵斥道,“你说啊!”
“回……回三位娘娘。”小太监支支吾吾道,“蘅芜殿现在的确……关着一个人。”
蓝衣妃子柳眉一挑,道:“哦?是个什么人?为什么关着她?”
“这个事情,宫里的人,除了张太医,和我们几个跟着张太医送药的小奴才……其他人都不知道。”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看了蓝衣妃子一眼,小声回答道,“奴才只知道,张太医说人是陛下从宫外面带回来的,这事情绝对不能对外说,要掉脑袋的。”
“呵。”粉衣妃子冷哼一声,酸溜溜道:“藏这么好,是生怕谁把她给吃了吗?陛下可真爱护她呢。”
蓝衣妃子问道:“你不是见过她吗?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没有?”
小太监摇头道:“就连张太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奴婢只跟进去看过几眼,长得真的好看,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昏迷了好几天,好像是昨儿才醒来的,只和奴婢说过一句谢谢,别的也没说过什么话……”
“果然是她。昨儿才醒来的,就去勾引陛下,看来还真是个迫不及待的妖精呢!”蓝衣妃子和另外两位妃子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笑盈盈地拉起小太监的手,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金镯子放在小太监手中,“看你每日送药也辛苦了,不如在我们这里休息片刻,让我的侍女帮你代劳一下吧。”
“娘娘……”小太监吓得两腿发抖,双手战战兢兢地捧着金镯子,支支吾吾道,“这……”
“放心吧,只是帮你跑个腿,又不会发生什么的。”蓝衣妃子微笑道,“秋桐,你去帮他跑一趟,务必把他的东西好好送到蘅芜殿去,不要让他落个不是才好。”
“是。”一名身穿深蓝窄袖劲装的侍女走上前,一把从小太监手中夺过食盒。
这秋桐不同于一般娇弱宫女,一看就是近身保卫妃子的侍女,身形矫健身手不凡,一阵风似的从小太监手中夺走食盒,不费吹灰之力。
小太监缩在角落里不敢乱动,只是用眼睛打量着秋桐手里的食盒,暗暗抓紧自己的衣角瑟瑟发抖,却没有办法。
“秋桐。”蓝衣妃子在秋桐耳边轻声道,“先打探打探虚实,看看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来历,昨晚八成就是这个小贱.人勾引的陛下。若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就给她立点小小的规矩,嗯?”
秋桐应了声“是”,提着食盒快步下了水榭,转过花园,到了花园之后一条苍梧翠柏掩映的青石小路。
这条路与宫中别处不同,平时宫人都不往这边走,鸟转莺啼,叶落可闻,十分幽静。
小路尽头,几株青枫半掩着台阶,台阶上一座宫殿伫立,看似幽静荒凉的院落里,门前竟然布满带刀的侍卫,将宫殿守卫得比嫔妃的寝宫还森严三分。
门外的侍卫都格外警惕,不认识秋桐的脸,抬手就将人拦住。
秋桐被侍卫拦住去路,只得解释道:“奴婢是太医局派来送药的,今日他们都有事,所以让我来送。”
侍卫看了一眼秋桐手中的食盒,打开检查了一番,确认是太医局里送的药,又验了确保没有下毒,才把人放进去。
秋桐提着食盒推开门,只见殿內整洁空旷,甚至看不出半点有人居住的痕迹。
唯有透过床上层层叠叠的纱幔,似乎可以看见一个人面向床内侧卧的身影。
这在宫中也算得一番奇景。竟然日上三竿了,还有人在高卧不起。
秋桐把食盒放在桌上,寻思着这一趟非但一句话也说不上,甚至连面容也看不见,不知如何回去向娘娘交代,只听帐中忽然传出一阵闷闷的咳嗽声。
“咳……咳……”
秋桐正往桌上放食盒的手一滞,小心地往床那边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只是咳嗽了两声,就不再有动静,继续睡下了,睡相十分好,一动也没有动。
秋桐拿定主意不能无功而返,轻轻打开食盒,将一碗汤药从食盒里捧出来,轻手轻脚地捧到了床前,隔着床帘道:“奴婢是来给您送药的,听您刚才咳得厉害,还是先把药喝了再休息吧?”
床帘轻轻动了一下,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后伸出来,修长的五指抓住帘幔挂上玉钩。
秋桐悄悄抬眼望去,一瞬间几乎窒息。
身穿雪白单衣的人坐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如瀑泼洒在身侧,长睫卷翘眉眼惺忪,冰雪为神白玉为骨,不似尘世中人,分明是名家描绘的天上神仙图卷。
林渐昨晚睡得特别踏实,总觉得很安心,好像一直有个可靠的人陪着自己一般,不小心一觉就睡死了。
明明是在异国他乡,还是被暴君强行押回来的,按理来说有点节操和烈性的人应该夜不能寐对月思乡怀念故国,但林渐就是如此十分丢人地好睡,连象征性地为了忠君爱国失眠一下也没有。
此刻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来,林渐抬起头看是个端着药碗的宫女,连忙抬手去床头衣架上抓了一件外衣披上,起身用双手把药碗接过来,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低头一口就将苦药闷了下去。
秋桐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眼前这人虽可谓容华绝世,但却明显是个……男子?!
林渐已经喝了药,自己走到桌前去将药碗放在桌上,打开食盒看早餐是什么。
栾云晔果然还是没有长良心,早餐只给喝一碗燕窝百合粥。不过好歹比昨晚多给了个蛋,大概是暴君昨晚做出了把自己千刀万剐的决定以后,决定给自己补充一下营养吊命用的。
林渐尝了一口粥,只有粥喝也就算了,粥还是淡的,半点甜味也没有。
鸡蛋也是水煮的,一点调料都没给。
刚一口气喝了药,满口苦涩,林渐也没嫌弃那粥淡得没有味道,还是端着碗直接把整碗粥都喝了下去。
秋桐回过头,盯着喝粥喝得正认真的人若有所思,修长的柳叶眉紧紧拧成一团,问道:“您醒来之前,奴婢跟随张太医伺候您多日了,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是?”
林渐放下手中的粥碗,鞠了个躬,道:“在下林渐。前几日劳烦您了,多谢。”
“原来是林将军,奴婢失敬了。”秋桐暗暗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走上前几步,看着林渐微笑道,“听说您在梁国战功赫赫,奴婢是个小宫女从来没有出过宫,不知道可不可以听一听?比如他们都说的北州之战?”
“咳……哪有。”在梁国的战功赫赫,在商国可就成了罪行累累,林渐当然不能在商国说起那些,对秋桐道,“我现在也不领兵了,不必这样称呼。”
尽管林渐避而不谈,秋桐还是自顾自地问道:“不知道您对北州守城的秋将军还有没有印象?听说他父子二人,都是您一剑斩于马下?”
林渐:“……”会这样问的不是那两位的亲人就是仇人吧。
“您是不是有什么顾忌?”秋桐微笑道,“奴婢不会乱说的,奴婢就是真的很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
林渐自然不会上赶着讨没趣,一边低头去认真地剥水煮蛋的蛋壳,一边道:“我记性不好,恐怕满足不了姑娘的好奇心。”
“是杀过的人太多记不清了吧?那下辈子记性可得好一点——”秋桐在人身后娇柔的声音陡转阴沉,目光暗暗盯着低头剥蛋壳正认真的人,袖中寒芒一闪,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向人的后心刺去。
“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