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下)
他猛然震惊,没再犹豫,当即沉声一喝:“府兵何在?还不给我速速拿下这二人!”
……
荒诞的筵席散后,商珠与陶知远没再见到燕飞捷,被安顿在了驿站。
陶知远尚有余悸,面色如灰,见着商珠的伤势,又焦灼地在屋内踱步,“商侍郎,要不我们还是跟皇上请命,早些回京吧。”
商珠失了血,气色不好,勉强朝他笑了笑:“还早着。”
“且不说这差事难办成,”陶知远叹息,说:“再拖着,你我的命都得要丢在这!”
“陶大人稍安勿躁。燕飞捷是燕相的独子,他这些年被逼在蓟州当刺史,不得擢升。可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就是心中有不满,也知道其中的利弊轻重。燕相病重,他是断断不会贸然回京的。”商珠说。
陶知远跺脚:“就是这个理啊!早知劝不动,我们又何必来冒这性命之险啊!”
商珠一笑:“皇上也没说非得让我们劝燕飞捷回京。”
“下官不解,这又是什么道理!还望商侍郎明示。”
商珠:“你我虽是私下领受了皇上领旨来的蓟州,可孙家兄弟今日这么一闹,私令布公,恰恰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是真心有意请燕飞捷回京谋职,这便够了。就算是燕飞捷誓死不去邺京,就这几日,也足以动摇朝中士林之心。”
陶知远一怔,益发懵了,“可是这里头说不通啊!那两个人……”
商珠的视线望向了桌上那根断了的银簪:“也是怪我,陶大人当不知,这孙家两兄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他们当场若真要行凶杀人,一刀便可封喉,何必还多此一举,特意要坏了我的簪子?”
陶知远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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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绎夜里便得了飞鸽传书,眼中笼笑,将那信条递给了林荆璞。
林荆璞看过之后,颔首称许道:“商珠是个豪杰。”
“她胆子是大,可也少不了你在背后筹谋,”魏绎玩他的手腕,说:“今日已有几本弹劾燕鸿的本子递到朕的面前了,不光是军火案,他以往的手段强硬,实则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记他的仇。人心一散,燕鸿的失势之日就快了。”
林荆璞精致的眼眸无光,只是淡淡接话:“是快了。”
魏绎听言一顿,得意之色全无,眼底转而起了阵阴郁。
两人又对视了片刻。
这个时节,他们容易对彼此的一言一行过于敏感。
林荆璞比魏绎要能藏,神态始终自若,缓缓挣脱了他的大掌,要往偏殿的床榻上走,只说:“天色不早了。”
魏绎迟疑了不过片刻,便紧追大步上前,一把横抱起了他,掀被一同躺了进去。
第73章 同梦 “朕还有话要与你说。”
“朕还有话要与你说。”
林荆璞给他腾了地方。
可魏绎嫌少,得寸进尺,逼他枕着自己强有力的臂膀。
“你说吧。”林荆璞闭眸,像是已在酝酿睡意。
魏绎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只留给被褥中的人听:“依你所见,燕飞捷会回京吗?”
林荆璞哑声轻嗤:“燕鸿一旦失势,坑害父亲的罪名都将由他这个儿子坐实了。商珠此行去蓟州,便是你给他留的恩典。除了自戕,否则他只能回京。”
魏绎听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指腹摩挲着他的发,直白盯起他的肩。
林荆璞思绪不得消停,蓦地睁开了眸,又转身问:“柳佑何时启程去凉州?”
魏绎见他朝向了自己,先去与他接了个吻,才收了心,答:“快了,就下月。等他在中书省余下的差事一了,朕便差人送他去凉州。”
“柳佑心机深沉,不好糊弄。凉州路途又遥远,你最好得派个聪明谨慎的人跟去。”
“好说啊,你现今都已经躺在龙榻上了,”魏绎说:“多往朕耳旁吹吹风。莫说是凉州,朕可立马派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送他归西天佛土。”
林荆璞被他的花言巧语逗弄得轻笑了声:“那倒不必。他与三郡暗中有联系,三郡局势还不够稳,我不好再贸然取他的性命。”
魏绎渐渐把他逼入了床角。
林荆璞反应过来时,须得挨墙侧着躺,才有立身之地。
咫尺之距荡然无存,胸膛与薄背紧贴,林荆璞额上冒出了薄汗:“魏绎……”
“嗯?”魏绎沉闷地应了一声,趴过头来,鼻梁已蹭到了他的唇边,起伏的气息带着掠夺的爱意。
林荆璞敷衍去吻了下,眉间深拧,回首弱声嗔怪:“我没地睡了。”
魏绎脑袋仍抵着他的后颈,只将身子往外侧退了一些,留了一些缝隙出来,他的手轻轻搭着那人腰腹上的褂子,细致隐晦地解着那一排扣子。
林荆璞迷迷糊糊躺着没动,也没说什么,任由他的掌心放肆。
可这并不能使魏绎餍足:“别装睡,林荆璞。”
“魏……”林荆璞身子起了阵热。
自上次病后他就一直未好全,落下了病根,哪怕是有宫里最好的御医为他调养,夜里还是偶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