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
叶骁刚把土匪的衣服换下来,一听是外科,松了口气,说没事儿没事儿,外科我就不怕了。
叶骁把自己飞快洗吧洗吧,提了药匣钻进李广房间。
这事儿沈令帮不上忙,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快到巳时,从图图山赶着车的府兵回来,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未时,羽林卫的先遣押着三个流匪活口回来报事,说羊头山基本全歼,活口里头有一个是刘爷的副手,灿司马吩咐带回来,其他搜出来能用能带的物资一共十五车,还有快三百头牲畜,灿灿押着,得明天才能回来了。
审人这活儿一直都是叶骁干,沈令一心惦记偏房里还没出来的叶骁,胡乱点点头,先把犯人收监。
快到申时,叶骁才一脸疲色的钻出来,跟沈令说,还成,至少保住了个全须全尾,至于好看不好看,他就顾不得了。
他是真倦极了,面色苍白,眼底青黑,平常漂亮风流得无以复加的人,现在走路都打着漂,扯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跟五娘交代,说里头那人啊,今儿要是醒不过来就彻底醒不过来了,能醒过来那就死不了,你让大夫照看就得了,不用叫我。话没说完,步子一飘,差点一头撞到廊柱上。
沈令心疼极了,管不得那么多,伸臂把他抱了起来,叶骁“哎哟”一声,搂住他脖子,咕哝了句我身上有味儿,你先让我洗洗,沈令没听到一样,把他抱到暖阁,放在炕上。
小厮提着桶热水进来,沈令给他把袜子脱了,试试水温,才把他脚放下去,又拿了帕子,细细给他把手在铜盆里洗净。
做手术用的外套、帽子和面罩都扔在偏房,叶骁身上有股极淡的血味,热气一熏就没了,唯独手上溅了点儿血,指尖上有几道浅浅的白线一般的口子,看沈令拿指尖轻轻触过伤口,叶骁小声说,太累啦,做手术到最后的时候没撑住,划到自己了。没事儿,没伤着。
沈令知道他那套外科工具有多锋利,不禁数落他不小心,说划到自己划到自己,你手重一点,指头就被自己切下来了。
叶骁赔笑认错,乖乖巧巧任他把自己又擦了一遍,两只脚舒服地在煮了药材的热水里互相搓了搓,忽然回味无穷地看他,说我生平抱人无数,倒是成年之后第一次被人横抱,啧,滋味儿还挺妙的。
沈令不大想和他说话。
一日一夜奔波近三百里,力战两场,又做了一场手术,现下浑身干净清爽,饶是叶骁也顶不住骨软筋酥,他勉强撑着被沈令和五娘强掰着嘴吃了一碗饭,回去榻上,脑袋一歪,就睡死过去。
沈令不比他少累,但看他睡了,那股强掩下的疲惫才泛上来。
他其实也困得直点头,但是又放心不下叶骁,又看了一会儿他,给他把被子仔仔细细掖好,忽然听到叶骁闭着眼睛咕哝了句什么,他侧耳细听,似是叶骁含含糊糊唤了声阿令,沈令小小地应了一声,身旁那人长长睫毛颤了颤,眉头舒展,脸上现出一种孩子般的天真。
沈令笑了笑,回了自己外间,睡倒在炕上。
他在北疆充满血腥杀戮的一夜之后,又做了常做的那个梦。
还是在秦王府,依旧是十一岁的他,刚被阉割,□□身体,流着血,躺在落花上。
依然是叶骁居高临下地俯身看他,玄衣纁裳,衣被九章的正装。
然后他被拥入温暖怀抱。
在叶骁指尖碰触到他肌肤刹那,他的血里开出了暖色的、春天里才有的花。
第三十回 轻声诉(上)
第三十回轻声诉
叶骁从七月二十七的下午倒头开始睡,半夜时分生生饿醒了。
外间隐隐一线灯火,他刚掀被而起,沈令便披着衣服走进来,“饿了?”
他点头,沈令从五更鸡里给他端了子推蒸饼和红米鸡粥,叶骁问道:“你还没睡?现在什么时候?”
“寅时二刻,我刚醒,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干脆就起来处理事情。你吃完再睡会儿。”
叶骁吃完推开炕桌,光暗了下来,屋内刹那幽暗,他挨着沈令,柔声道,沈侯,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还记得么?
“记得。”沈令轻轻地道,眸子似有万千星光,“你说吧。”
叶骁低声道,阿令,我想先亲亲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过来,沈令向后倾倒,发簪轻触到身下鸳鸯锦的床褥。
叶骁唤出的那声阿令异常亲密甜稠,声音微微低哑,呼吸烫得灼人,沈令被他气息烫得五内一缩,随即意会那声轻唤所含的爱怜之意,整个人却似被雷击了一般,浑身都轻轻颤了起来。
他微微侧了头,一手抵在叶骁胸口,艰难地道,“殿下莫寻我开心……”
“叔靖,或者……三郎。”叶骁低沉声音带着股撩人意味在他耳畔响起,然后黑暗中他被捏住下颌,叶骁的唇落了下来。
磕磕绊绊的一个吻。
叶骁又急又生疏,沈令整个人都是呆的,一股股热气合着他身上降真香的味儿蒸过来,熏得沈令脑子发麻,叶骁含住他嘴唇,舔过他齿列的时候,沈令忽然激灵了一下,猛的起身,觉得自己磕着了什么,只听昏暗中一声痛呼,沈令连忙道,“怎么了?”
叶骁没动静,他着急忙慌去拿灯,还没等够着灯台就被一把拉回去,又是一个吻落了下来。
“殿——”
“叔靖,或者,三郎。”叶骁气息有些促,他欺身而上,捧住他面孔,落下一个深吻。
这个吻带着股淡淡的血味儿,沈令刚想着他刚才磕破嘴唇了么?只动了一下,叶骁舌尖叩开齿关,他手足一软,整个人像是跌进蜂蜜里一般,四肢沉甸甸的,甜甜的动不得。
他微微喘了一声,软软推他一下,“……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叶骁在他下唇上深深一咬,拿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侧,贴着沈令唇角,他低声道,“嗯……阿令,我昨天就想和你说,我才知道,原来我这般喜欢你。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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