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怎么可能？”他问，“我还安然无恙啊！没有‘钥匙’，哈米吉多顿怎么可能降临？”

　　“除你之外，还有另一把‘钥匙’。”

　　“你是说多米尼克？但他不是死了吗？”

　　“世上存在着别的方法将他变成‘钥匙’。现在哈米吉多顿降临，说明多米尼克已经复活，并且完成了身为祭品的使命。”

　　“那他现在就在红色光柱的位置？我们是不是应该去——”

　　斯科特想说“应该去找他”，但一道尖锐的破风声打断了他的话。贝伦就地一滚，挡在斯科特身前，起身时军刀已经出鞘。只见雪亮的刀光一闪，地狱犬将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矢自正中央劈成两半。一眨眼的工夫，又是一道银白的刀光，第二支箭也被劈开。

　　有人朝他们连续she出两支箭！

　　沃尔夫冈捡起被劈开的箭杆，大致检视了一番。

　　“又是‘死者之握’。”他冷笑着将箭杆丢掉。

　　斯科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他箭伤未愈，听见教父的话，伤口不禁又疼了起来。

　　“究竟是谁非杀我不可？”

　　“还能是谁？意图摧毁关闭哈米吉多顿的钥匙，让天启持续下去，那只可能是——”

　　沃尔夫冈抬起左手，漆黑的长枪在掌中凝聚，“——天启骑士了。”

　　云层中传来震耳yù聋的高亢咆哮，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因那声音而震颤。一道赤红的雷光照亮夜空，光芒闪现的瞬间，斯科特看见一头硕大无朋的巨shòu自雷云里俯冲而出。它的身躯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刚才斯科特将其误认为飞机。不，它可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jiāo通工具。它的双翼仿佛垂天之云，蛇形的脖颈与头颅高高扬着，空dòng的眼窝中燃烧靛蓝的烈焰，qiáng壮的长尾只需轻轻一扫，就能摧毁一幢摩天大厦。赤色的雷光在它苍白的鳞片上跳跃，令它犹如沐浴天火一般高贵和恐怖。

　　“那是——龙！”

　　巨龙嘶吼，大地再次震颤。斯科特好不容易才勉qiáng站稳。巨龙盘旋于他们头顶。他看见巨龙那生满尖刺和长角的头颅上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衣白发，手持一张雪白的弓，此刻弓已拉满，弦上正搭着一支白箭。

　　“瘟疫骑士！”沃尔夫冈吼道，“当心！她不是你们可以轻易——”

　　弓弦一响，白箭离弦！

　　贝伦本能地举刀格挡。白箭如同破晓时分穿透夜色的第一缕阳光，挟着

　　不可抵挡、摧枯拉朽的气势，直直she向地狱犬。贝伦睁大眼睛，黑色的眼瞳中映照出白箭袭来的画面。只听见“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贝伦的军刀竟无法阻挡白箭的来势，生生断裂！军刀后方，再无可以阻挡白箭的武器或防具！

　　“贝伦！！！”

　　白箭贯穿了贝伦的头颅。他被箭的势头带着向后倒去。斯科特下意识地接住他的身体。

　　“贝伦！！不！！！”

　　乘着巨龙的苍白少女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很快又搭上一支箭。

　　沃尔夫冈抓住斯科特的手臂，将他拖离贝伦的尸体。

　　“别管他了！我们走！”

　　“你开什么玩笑！贝伦死了啊！！”

　　沃尔夫冈咬紧牙关，扬起手狠狠扇了斯科特一个耳光。斯科特被他打懵了。从小到大，教父虽然有时对他很不客气，但从来没打过他……

　　“走！！”

　　沃尔夫冈不再耽搁，将斯科特拖进灵薄狱。

　　灵薄狱的景象比现世更接近世界末日，一切都黑沉沉的，仿佛罩着一层黑幕，天空中，无数血红的光带从东方蜿蜒而来，彼此jiāo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

　　离开灵薄狱时，他们已不在地面上，而是身处附近一座高厦的天台之上。

　　白色巨龙挥动双翼，乘着狂风升上夜空，围着高厦天台打转。敌我双方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斯科特能看见苍白少女手中长弓弓弦上反she的红光。

　　沃尔夫冈可没闲工夫同瘟疫骑士隔空喊话。他算准巨龙飞行的时间和距离，闪电般掷出长枪！与此同时，瘟疫骑士放开弓弦。白箭与黑枪在半空中相撞，绝大的力量迸发而出，形成一道环形的冲击波。斯科特险些被冲击波从天台上掀下去。

　　“原来如此，那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用龙骨所制、龙血淬炼的‘死者之握’。难怪有那么qiáng的力量。”沃尔夫冈冷静地说，“看来天启骑士志在必得，一定要在这里杀死第二把‘钥匙’不可。”

　　“当然。”龙头上的苍白少女再度开弓搭箭，“我等多年谋划，耗尽心血，如今胜利在望，绝不可在此功亏一篑！”

　　“是吗，”沃尔夫冈望着瘟疫骑士苍白的身影，眼中蓦地掠过一丝哀凉，“可是我……”

　　【注】《圣经·启示录》第20章。

　　第72章 天启（2）

　　一辆沾满尘土和泥泞的越野车横冲直撞地冲上山坡，在一堆折断的树木和滑落的石头组成的障碍前停下。除非越野车会变形成什么别的东西，否则绝对越不过这座屏障。

　　“本杰明·崔斯坦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只不过前面的路得用走的。”艾比忧虑地望着山顶腾起的红色光柱。

　　克里斯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想了想，又回头叮嘱艾比：“你别熄火，如果十分钟后我没回来，你就别管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艾比嘟囔道。

　　克里斯摇摇头，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改变艾比的心意，于是关上车门。事到如今，他只有一条路可走：找到多米尼克，把他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他手脚并用地攀上障碍，从顶端滑下去的时候差点扭伤脚踝。他所受的训练让他从土地里找到了一条车辙，是摩托车轮胎的印记。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天启骑士中爱骑摩托车的是哪一个呢？是战争骑士海伦。多米尼克肯定在这里，就在山顶。

　　他跟着轮胎印继续向上攀登，很快便到达了山顶。山顶的景象简直像好莱坞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那种特效画面——地上画着圆形的法阵，红色光柱自阵中迸发而出，直冲苍穹；天空一片漆黑，翻滚着暗色的雷云，时不时被赤红的电光所照亮；站在山顶俯瞰下方，天地万物仿佛都被染成了血一般暗红色。世界正在转换，一切都脱轨了，失去控制地滑向名为“末日”的深渊。

　　“多米尼克！”克里斯喊道。

　　红光法阵中央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背对着克里斯，肩膀弓着，膝盖蜷缩，像沉睡在母亲子宫中的孩子一样。克里斯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却在法阵边缘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阵中升起的红光竟似一道坚实的玻璃墙，让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多米尼克！”克里斯在法阵外急得直打转，他试着捶打屏障，可除了疼痛的双手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却被这该死的屏障挡住！克里斯心急如焚。他该怎么办？屏障显然是天启骑士设下的，要怎么才能解除它呢？他对魔法不太在行，如果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