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正好时
“哀家是来提醒你,莫要坏孟时清的事。”
“那是自然,糙民还没那么大能耐能坏王爷的事。”他心想这太后也真能吃醋,这点破事还兴师动众从宫里跑来找自己喝茶。
太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半天,景和被她盯着浑身难受鼻子痒痒得直想打喷嚏。
“也难怪那日哀家会看走眼。”
景和心里默认这是太后对他的夸奖,微一点头:“谢太后夸奖。”
太后明艳一笑,眸子中满是不屑:“孟时清说他同你是知己关系?”
“不敢不敢,糙民岂敢高攀王爷。”说完,他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太后嫌恶地退后两步,以帕掩面道:“粗人一个。”
景和对此话表示万分认同,唯一鞠躬道:“太后说的是,糙民粗人一个,高雅不起来。”说了这半天话,觉得有些口渴,又说:“太后,糙民可否讨口水喝?”
那几个汉子带景和过来的时候说的是太后请他来,可这你来我往的对话说了许久却全不见请人待客之道,如此不动声色将人骂了一遭,景和边喝着茶边心里大呼痛快。
“孟时清同你说了多少事?”
“回太后,糙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王爷他将军队的事办妥了。”
太后略一沉吟,料想眼前这人已知道孟时清心思,说话间语气严肃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我想你心知肚明。”
“谢太后提醒,糙民知道了。”
太后见他虽一副唯唯诺诺顺从听话的样子,刚才几句对话间却也听出这人不是软弱老实之辈,更何况,眼下他的身份着实有些特殊…此人不得不提防。
她微微一笑,语气友好温和,“既然孟时清拿你当朋友,哀家自然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若是胆敢有一丝异心…”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愈发明艳,“正好宫里豢养的几只秃鹫许久未得到喂食了。”
景和光是想到奄奄一息的人在几只秃鹫的啄食下惨叫的场面就不寒而栗,忙道“糙民不敢糙民不敢”。
太后摆驾回宫了,景和还心想她不是垂帘听政吗,哪来闲工夫管自己这个小角色,转念一想,孟时清有当皇帝之心这事儿估计没几个人知道,太后找他那是看得起他,当即又有些感激涕零。
仔细一想以后又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巴掌,暗骂了一句“看得起个屁!”
就因为这一出后来他郁闷了一路回到仙客馆,抬脚刚进门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出门是gān什么的来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上面的耳朵先被人拧住了。
绿釉大着嗓门在他耳边喊:“我让你gān什么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又跑哪玩儿去了?啊?”
景和被拧得耳朵通红发烫,连忙讨饶:“哎哎哎!娘娘娘!你先松手你先松手!疼死我了!你松手!”
☆、上贼船
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入千家万户的眼中,细小的雪沫自天际飘落。景和蹲在仙客馆的门口发呆,伸手接过一片雪花。
手太冷了,雪花在手心里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化。
“不冷吗?”一道悠然的男声传来,声线清晰温和,景和忍不住抖了一下。
“王爷?你怎么来了?”
孟时清一身玄色裘衣站在雪中,身后的随侍替他撑着伞,伞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雪。他朝着景和走来,将手中的暖炉塞到景和手中,说:“找你有点事,进去说吧,外头冷。”
王爷进青楼这事传开去了难听,景和连忙将他带上二楼自己房中。手中的暖炉里头不知燃着什么,镂空的花纹中氤氲出淡淡的馨香,方才冻僵的手一回温整个人就感觉暖了许多。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外头?”
景和替孟时清倒了杯茶,笑道:“乘凉。”
孟时清失笑:“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我今日来是有事找你。”
景和调侃道:“这么久没见到王爷,一来就有事,看来以后您来找我我得提防着点。”
孟时清也不在意他的揶揄,开门见山地问:“眼下我缺一个能替我出谋划策的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前来助我?”
景和恍然大悟道:“王爷这是来请糙民做入幕之宾啊。”
“正是。”
景和一脸怕死地说:“可糙民无意缠入那些事端当中。”
孟时清说:“许多事往往身不由己,从你知道我那些事起,你已经在这里面了。”
景和听他说这话,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要把许多事刻意泄露给自己,感qíng在这儿等着他呢。
“为什么是我?”
孟时清看他一脸为难,温柔地说:“你很聪明,你别怕,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当然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此事若成,他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若是败了,竭尽全力我也会护你周全。”
“我要我爹。”
孟时清愣了一下,景和扣了扣桌子大笑道:“别紧张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孟时清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道:“蜀地发了大水,过几日我须得离京前去治水。”
景和虽不清楚朝中人事qíng况,但治水这事如何都不应该落到孟时清这一王爷身上,诧异道:“去治水?你是王爷怎么让你去?”
孟时清答:“治水之事若是成了,民心可得。更何况蜀地多涝灾,百姓不堪其扰,先前派去的几任官吏皆不能根治这一问题究其原因不在能力不足,而在于朝廷拨下来的治水款项遭到层层盘剥,官吏中饱私囊,真正到了地方上的又能有多少,此次我亲自前去也可少了这些事。”
景和长在民间,打小了解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比起孟时清了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今天子脚下尚且有贪污行贿之事,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的蜀地。孟时清拥有江南偌大产业,自然不必去追求那些从百姓的血汗中克扣出来的小营小利。
“我若是随你一同前去,岂不是真成了你的入幕之宾。”景和漫不经心地说道。
孟时清淡淡地说:“都道蜀地风土人qíng颇为有趣,天府之国又怎少得了美食。”
景和听言,一拍桌子道:“好!治水这等义举糙民义不容辞,王爷您一句话,哪里需要我我就往哪儿治!”
如此,景和算是上了孟时清的“贼船”。
上次去嘉兴只颠簸了大半日,此番前去蜀地却要折腾数日。景和坐在马车中颠得腰酸背疼,孟时清在一旁淡定地看着他的书。
景和戳了戳孟时清的胳膊,好奇道:“看什么书呢?”
孟时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累了吗?在看有关治水的书。”
景和索xing仰躺在宽敞的马车内,抬眼望着jīng致的车顶问:“你可有治水经验?”
孟时清答:“有一些,如今也算是临时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