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结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首页 > 古代耽美 >

帝阙韶华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12-02 19:38:2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他倏然顿住了脚步,想到完颜潮,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一个诡异的念头蛇一般钻入脑海,连他自己都禁不住被其中的狠辣与大胆惊住,但那种充满恶毒的诱惑是无可抗拒的。反正已经勾结过北辽,再多一条罪状又何妨?只要此刻的构想能够实现,他有九成把握度过难关!
  乌沉沉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隆隆的闷雷声里,黄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下来,太子的身形却如凝固的石像,一动不动伫立当地。
  温逾已站得两腿发酸,拿了一柄伞,提心吊胆地靠近:“殿下,变天了,还是避一避吧,莫要淋湿着了凉……”
  他的劝说断在半途,因为另一道闪电恰于此时横过天穹,白得耀眼的电光照亮了太子的面容,原本端正的五官呈现出从未见过的狰狞扭曲,以及瘆人的疯狂。
  “圣心,圣心……”洛文箫喃喃自语,对头顶越来越大的雨势浑若无觉,“父皇,这都是你逼的。谁让你连生了六个儿子,人人邀功争宠,不除去一两个,那点少得可怜的眷顾怎么会轮到我头上?”
  次日午后,当枯坐府中的安王洛君平玩赏一名西域行商献上的珍珠鸡时,从翅膀底下拿到了一封太子的亲笔信。信函很短,一如既往地温和亲切,洛文箫先是问候,接着就隐晦提到最近朝中针对他们兄弟二人的连番风浪,语气悲愤伤感,而后委婉地表示,你我虽则不惧攀诬,但为兄奉旨养病期间难免失于照应,三皇弟不若暂避一时,找机会出京散一散心,免得一个应付不当吃闷亏。
  洛君平阅毕,将信纸揉成一团丢进飘着薄荷叶的银盆里,看着墨迹洇开,渐渐不可辨认,陷入了沉思。
  他最近外出的次数大大减少,在府中也是坐立不宁,连享受都提不起兴致。眼看形势风声鹤唳,不由得心生惶恐——太子一旦倒了,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一些从前的旧账免不了要摊到头上。但不知是对屡屡失败的太子殿下失去了信心,还是受到宁王临走前一番话的影响,事到如今,洛文箫再要他去甘作马前卒冲锋陷阵,却是恕难从命的。
  看样子,洛文箫已经察觉到自己的退缩和推搪,于是退而求其次,不肯充当挡箭牌,躲起来避避风头也好。安王想了一阵,这项提议倒是颇具可行性,至少对两人都没有坏处。
  他实际上多少感到心虚,因为藏在闽州水师舰船上的秘密账簿确实是丢失了,而且与自己的疏忽有很大关系。
  当张炳彦铸私钱以及运河税卡事发时,他已察觉不对劲,命人十万火急向闽州方面查问账簿是否保存稳妥。收到的答复让他心里凉了半截,放置在舰船上的木柜锁孔完好,里面的账簿却已被偷换成了另外一本。而推究前因,只有大半年前,一波来自京城的人马曾上船查看,由于他们架势十足,又持有安王亲笔书写的手令并加盖印鉴,故将官未曾拦阻。
  “真是一帮废物、蠢货、饭桶!本王何曾写过什么手令!”安王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骂道。但是等到稍微冷静下来,他记起去年某个时候,为了从靖羽卫手中取回一船东阳偷运回的铜锭,自己似乎确然给了宁王这么一纸手令,容许对方派下属上船搜检。只是此船非彼船,竟被洛凭渊摆了一道。
  无论有多恼火,洛君平也不可能找远在江南的洛凭渊算账,他自顾不暇。账簿上到处是把柄,深查下去他就得首当其冲,单是云王已经挑破的几条已足够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安王思量太子的建议,越想越心动。离开洛城一段日子,不止洛文箫得到缓冲,对自己更是有利,回来时能风止浪歇是最好,即使事态恶化,至少已经最大限度地置身事外,远远观望,进退皆有余地。另一方面,京畿再好,战战兢兢地龟缩在府里也不是滋味,入宫问安遇见洛临翩,对方那张冰雕雪砌的面孔加上冷漠无视的神情,每每让他连着几天肝火旺盛,着实气闷无比,若能出去散散心,何乐而不为?
  两天后,三皇子进宫求见,凭着太子信中的指点和一套精心准备的说辞,向天宜帝讨要了一份绥宁驻军安抚使的差事,随即到兵部调齐一千兵卒,清点物资,浩浩荡荡前往毗邻夷金的边关绥宁城,犒劳守军而去。


第四卷 《烟雨金陵》完
  作者的话:
  试剑大会结束,武侠之卷也随之落幕,明天起进入终卷。本文的情节已进展近五分之四,将要一边收线一边走向高潮和终曲。
  不得不说,不算穿越、系统、无限流之类,以传统角度而言,觉得武侠的空间比宫廷要大不少,所以第四卷 的场面虽然不太好控制,但写的时候却很有乐趣。


第一百四十五章 转战余杭
  江南地界,金陵府城,邵家大宅里的家主邵青池此刻也在书房里思量,对面坐着请来密谈的庄世经。
  “昨日赵同知有书信送到,姚知府恐怕要顶不住压力。”邵青池指了指桌上的信函,摇头叹气,“宁王三日一追,五日一比,只要进度稍缓,板子说打就打下来,实在是斯文扫地啊!”
  又道:“听说姚知府愁得唉声叹气,天天拉着师爷商议如何应付,头发都白了一片。”
  “知府大人上有皇命压着,下又怕得罪士绅,当然要愁眉不展。”庄世经笑道,“如今我也算得邵兄的师爷,不知东翁观望了半月,作何感想?”
  “盛予莫要说笑,我可当不起你的东翁。”邵青池苦笑着摆了摆手,“我何尝不是进退两难,这位五殿下有备而来,油盐不进,一般的法子对他都不管用,还得请贤弟帮着想想对策。”
  庄世经笑而不言,说话听音,看得出邵青池经过一连串的试探和观望,已然锐气大挫,萌生了几分退意。
  “在百姓眼中,清丈田亩乃是还利于民,五皇子又是依循国法,奉旨而行,手段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占住了大义。”他慢慢分析道,“恕我直言,你们纵然再多委屈不满,倘若不能寻到弊端或者抓住他的差错,也注定要落在下风。再说,世家大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哪。”
  他的神态中有几分意味深长,邵青池默然不语。宁王正式露面当日,他也在金陵府一应官吏士绅之中,洛凭渊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年轻俊美,而是那种淡然而果决的气质,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极难被他人动摇或左右。相较擅长笼络人心、利益交换的太子,或许稍嫌稚嫩,却必定更难对付。
  而连日来的情形也印证了他的想法。五殿下请柬不收、名园不住,送去美貌的女史磨墨添香,轿子连驿馆边门都进不去就原样抬回。无论揽尽世间风流的秦淮画舫,还是峨眉纤腰的江南丽色,在这位年轻皇子面前仿佛都失去了诱惑。
  反观正事,宁王对江南田土的了解程度以及对整体事态的控制力却令人瞠目,难对付程度远超预想。举凡金陵府治下的数万顷地亩,事无巨细早已摸清,绝非户房可以托词捣鬼。
  众士族大户本来议定以拖字诀为主,办事要迟缓、困难要放大,每一件可有可无的细节都须大费周章,只要拖得远道而来的五皇子沉不住气乱了分寸,就等着朝中的御史言官层出不穷发动攻诘吧。
  然后大家发现,人家宁王殿下带来的户部吏员没一个是吃干饭的。下船不过两天,各县各乡的地块已被划分清楚,指派专人分头紧盯当地户房,伴随一整套日期安排、奖惩措施,严密得简直不留空隙。
  世家大族于是又祭出第三招,派一群有功名的举子、生员到驿馆外堵门请见,向围拢看热闹的人流大声宣讲:正值农忙时节,本应专注耕织的金陵百姓却被重丈田亩弄得烦扰不堪,耕地对家家户户都是头等大事,焉能急于一时、要细查也应等到秋收完毕,如今五殿下催逼甚急,岂非违背了朝廷体恤民情的美意,反将好事变作了坏事?
  在有经验的官吏看来,读书士子是最难应付的一种人,软不得硬不得,稍有不慎就遭到士林群起而攻,留下难以抹去的污点。第一日,儒生们的慷慨陈词果然引起了围观和议论,五皇子也真沉得住气,任凭他们在门前折腾了三个时辰,除了派几名下属出来劝解,只作不理。第二日,同一拨生员又意气风发聚到驿馆门外,这一回,他们被请进一间轩敞的大厅,出来招待的不是户部官员,更不是宁王殿下本人,而是另一群岁数相仿的年轻士子,听口音多为湘鄂人氏,彬彬有礼地拱手见礼:“道理越辩越明,我等游历到此适逢其会,愿与金陵的才子作一日论战,任由本地父老旁观。五殿下说了,若是仁兄们真的有理,他自会考虑各位的意见。”

作者其他作品

帝阙韶华

上一篇:既成狼王,何惧海皇

下一篇:山间四食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