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慕
作者:大爷嘎意
时间:2022-12-12 15:4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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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扬并未接过手,一双如láng般犀利的眼淡淡扫过严守。
严老爷子的注意力全都落在秦休身上,视线更是牢牢锁住秦休不肯挪开。
沈千扬抬了抬眉,问道:“严老爷子,你有什么事吗?”
然而他话才问出口,严守竟一掀袍角,噗通一声朝他跪下。
严守这一跪,沈千扬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秦休也知不妙。
要知道,严守是沈千扬父亲的结拜兄弟,一直随沈千扬父亲出生入死,后又辅佐沈千扬,更执掌赤峰教刑堂数年。他于沈千扬,是下属,更是长辈。他这一跪,要做什么,在场几人都是人jīng,大概都猜出来了。
严守与慕少游一直有嫌隙,而慕少游当年背叛赤峰教,重伤沈千扬,严守更是恨他入骨,意yù除之而后快。
今日乍见仇人,这忠心的严老爷子怎么可能放过对方。
果然,听严守一字一顿重重说道:“属下恳请教主,将叛贼慕少游jiāo给在下发落。我要开刑坛,挑这叛贼手脚经脉,三刀六dòng,以他的血祭奠当年赤峰教亡魂。”
第二十二章
果然,听严守一字一顿重重说道:“属下恳请教主,将叛贼慕少游jiāo给在下发落。我要开刑坛,挑这叛贼手脚经脉,三刀六dòng,以他的血祭奠当年赤峰教亡魂。”
严守话一出,沈千扬脸色立马沉下来。
“严老爷子!”
秦休感觉沈千扬扣住他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些,竟捏得他手臂发疼。
他很了解沈千扬,这人就算要折磨他,也得由自己亲手来,不会假手他人。这是沈千扬的恨,也是对他的执念。
躲不开逃不掉,如网盘缠。
但眼下,这个‘他人’换作严守,沈千扬又当如何?
沈千扬折翼十年,严守一直不离不弃相随左右,这赤峰教大半天下,也少不了严老爷子的血汗辛劳。沈千扬为人再张狂手段再yīn狠,却是识才重才知恩遇之人,他对严守,一向是尊敬礼遇。
严守要以他的血祭奠当年赤峰教亡魂,沈千扬是应与不应,都是麻烦。
秦休思量间,只听头顶沈千扬道:“严老爷子起身,你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
沈千扬发了话,严守却如石像般跪在地上,不肯挪动分毫,僵直的背脊昭示着这老头子态度的qiáng硬。他抬头直视沈千扬的眼,目光如炽,不肯退缩分毫,“属下以赤峰教刑堂堂主身份,恳请教主,将叛贼慕少游jiāo于在下发落。”
严守的不肯罢休在预料之中,这老爷子的固执和硬脾气,赤峰教的人都不陌生。
可虽是预料之中,沈千扬仍是蹙眉,他抬眼扫了眼旁边静默伫立的唐秋,吩咐道:“唐秋,扶严老爷子起身。”
唐秋本是略垂了头站在一旁静观事态,眼下被沈千扬叫到,也就无法再安然作壁上观,只得走到严守身边,弯下身子要将严守扶起。
可严守年纪虽大,一身功夫却极深,使了千斤坠牢牢定住身子,唐秋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严守眼中锐利的光芒更刺向沈千扬身旁的秦休,在沈千扬握着秦休手臂的手上巡回再三,眼里随即闪现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痛心。
“千扬,你已错过一次,还要再错吗!”心中痛恨之至,严守终于不再以属下自称,而端起长辈的身份。他抬手指向秦休,恨恨道:“这个人láng子野心,背叛赤峰教,害教中无数弟子身亡,害你重伤,更使赤峰教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你理当除他而后快,可时至今日,你居然还对他心软,你问问你自己,可对得起你底下的父亲,还有忠心跟随你的兄弟!”
严守一番话说得动qíng,眼里微微有泪光,花白头发,满脸皱纹,消瘦的身躯,整个人跪在那里,似一时间老了几岁。这一刻,严守不再是赤峰教jīng明qiáng硬的刑堂堂主,而是个悔恨当年的老人,这与他昔日的jīnggān形成鲜明对比,但也更加彰显出,他对秦休痛恨与对沈千扬不知悔改的痛心。
唐秋扶住严守的手臂松了来,转过身,看着沈千扬,犹豫了好一阵,才迟疑着开口,“千扬,我觉得严老爷子的话不无道理……”
对于沈千扬的决定,唐秋一贯是无条件支持,从未反驳过,今日见他也站在自己对面,沈千扬一时稍怔,但随即心里却升起些怒气。
“不用说了!”
扣住秦休手臂的力道愈发加大,疼得秦休咬紧唇,额上也渗出细密汗珠。
却他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出声。
在这个地方,在这样的qíng况下,他的身份太为尴尬,说多错多,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
不尽的僵持与沉默。
夕阳一路下坠,半轮血红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天色稍暗了些,那种艳丽的红色却不见消减,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四周糙丛里蝉鸣不断,一阵一阵啾啾鸣响,使得这压抑血红下的天地更为窒闷。
最终,是跪在地上的严守打破了沉默,“千扬,把慕少游……”
严守话一出口,便被沈千扬截住,沈千扬把秦休向自己拽近了些,“严老爷子勿要为难我。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人,我不能jiāo给你。”缓了缓,他又道:“但我保证,他在我手里,会比jiāo给你,痛苦一百倍。”
这番话,是说给严守听的,也是说给秦休听的。
话说完,沈千扬拉着秦休,转身离开,将一个决绝的背影留给唐秋和严守。
严守看着两人渐远的身影,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喊道:“教主一日不允属下所求,属下便长跪不起。”
沈千扬脚下步子一滞,修长的身影一时间顿住,但秦休明显地感觉到,他在生气,怒意一点点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在渐渐沉下去的天色里,显得更具威慑力。
“那严老爷子就跪着吧!唐秋,你随我来。”
唐秋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慢慢掩进溶溶夜色中的背影,牙关咬得死紧,一点腥甜从嘴角漫起,瞬间染满整个口腔,清雅的面容被残阳的血色一照,竟现出些狰狞的神色。
沈千扬对慕少游的恨,说得越多,看得越多,他就越心寒。
因得不到回应的爱和绝望生出来的恨,能有多彻骨?就算被背叛,又能记住多久?
这些日子的冷眼旁观,他只看到沈千扬的一再心软。
慕少游中毒吐血,他看到的,是沈千扬不舍。
慕少游昏迷不醒、高烧病弱的时候,他看到的,也不是沈千扬对这人的恨,而是沈千扬对失去这人的恐惧。
这样微不足道的恨,在将他一心想要的人掌控在手之后,能持续多久?
或许,只因为慕少游一次示弱或一句谎言,就会脆弱到不堪一击。
嘴角扯出一个略弯的弧度,唐秋缓缓道:“严老爷子,夏夜露重,千扬一意孤行,你糟蹋自己的身子也无济于事,还是起身吧。”
严守仍跪在地上,不肯挪动分毫。
“我有分寸。教主叫你,唐堂主还是快进去吧!”
唐秋无声嗤笑,也提步随沈千扬而去。
天色益发黯沉,房里已早早盏了灯,透明灯罩笼住一团跳跃烛火。
一者想困,一者想逃,巧合如屋中两人的心思。
沈千扬紧紧拥着秦休,不愿放手,一个灼热的吻烫在秦休细腻的颈后肌肤上,恶意地吮吸啃噬,故意在上面印上鲜艳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