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昭华
作者:花沁雪
时间:2022-12-12 15:49:48
标签:花沁雪
丁烨辉在其他两名小倌中犹豫再三,最后也揽了那个水蓝长衫的明艳美人,剩下的那名相对朴素些的白衣小倌也就主动坐到了秦渊身边。
秦渊倒是从一开始就注意着这个白衣妙人儿,单论姿色这美人儿虽不及另两人,却是素雅清灵得让人莫名心动,尤其左眼眼角下那点细小却鲜明的泪痣,衬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别样的忧郁而多qíng。虽然多年以后的秦渊已经对这样的男子更多的已是怜惜而少了最初的心动,但是对于当年还很青涩的那个少年,这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简单聊开了之后,三位美人都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与专长,紫衣的那个叫凝烟,善抚琴,蓝衣的叫风缘,善chuīdòng箫,白衣的叫浮萍,善作画。
“凝烟啊,我叫你烟儿可好?一会儿你可要抚琴给本公子听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弹得一手好琴。这栖凤阁琴艺最好的琴师O月的琴声本公子可都是听过的!”
“烟儿自然是比不上O月姐姐,如此烟儿的琴声怕也是入不得公子的耳了,不弹也罢!”
王俊泰是见惯了风月场合的人,说起话来总是语带调侃,这凝烟显然也是训练过的,才第一次见面的客人就能应对自如,王俊泰朗笑着一把拥住凝烟纤细的柔腰,举止的亲昵丝毫不亚于他与相识已久的艺jìO月。
风缘虽不似凝烟这般会调笑,却始终温婉顺从,替丁烨辉斟酒夹菜,伺候得很是周道。唯有秦渊身边这个叫浮萍的小倌,从进门起就不曾弯嘴笑过,甚至不曾抬眼看过其他几人,始终是低着头。即使如此,秦渊还是很痴迷的看着他,看着浮萍僵硬的坐在自己身边,跟着风缘一起替自己倒酒,他不说话,秦渊便也不说话。那时的几人都以为浮萍是个冷美人,其实后来想想完全不是如此。
酒菜没吃多少,王俊泰和丁烨辉有些迫不及待想让那两名小倌带他们回房歇息,秦渊于是也跟着这白衣美人起身一同去了他的闺房。
“公子请坐!”
“你果然会作画啊!”
秦渊略带新奇的欣赏着墙上挂着的画作,淡淡的桂花香味逸散在这间清雅朴素的屋子里,惬意怡人,倒不像是青楼小倌住的屋子,反像是什么避世文士的别居。秦渊不禁叹息着,这叫浮萍的男子若是跟自己一样是个富家子弟,必定会是个极受人欢迎的才子。
“这都是妈妈花银子刻意栽培的,并不稀奇。”浮萍解释道,生涩的语调仍不难听出他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秦渊于是又转脸看向这清秀人儿,疑惑的问道:“你自小就是青楼的小倌么?”
“是。”
“为何身为男子还要以这样的方式讨生活?”
秦渊的话问得直接,对方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以致后来秦渊每每回想起这个细节,都后悔当时的自己实在太不懂事,说话丝毫没有顾及到他人的感受。
“奴家……是被卖到青楼来的,奴家还未赚到足够的钱替自己赎身。”浮萍小心的回答着秦渊的问题,像是生怕有太多qíng绪会泄露出来一般。
“哦。”秦渊点点头,对于青楼他也并不陌生,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一些行规,谁又会让自己的摇钱树轻易飞走呢。
之后秦渊又零散的问了一些关于男馆的事qíng,浮萍听出秦渊只是因为好奇才来男馆的纨绔子弟,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想来他是极不愿伺候人做那些苟且之事的。之后两人坐在一起还聊起了诗词书画,越聊越是投机,秦渊一时间竟也忘了对方是名小倌。
“正是正是,我也觉得冬泉居士的山水泼墨一流,只可惜世人不懂欣赏!”
“公子若是喜欢,浮萍这里就收有一幅冬泉居士的画作。”
“是么?快拿来我看看!”
浮萍从书案旁的一堆卷轴中拿了一根用红色绳子系好的出来,平展开放在了桌子上,一幅不带任何彩色的写意山水跃然纸上。秦渊顿时欣喜无比,道:“不错不错,这的确是真迹!太妙了!”
“那浮萍不如将此画转手赠与公子吧!”浮萍道。
“这怎么行?”秦渊诧异,冬泉居士的画千金难求一幅,怎么能就这么拱手送人?
“有何不可?这一间小小青楼又如何藏得住冬泉居士纵qíng山水的豪气,放我这里反而是抹杀了灵xing。公子既然也是同好之人,不如让公子收藏来得妥当。”浮萍淡淡笑道。
“你笑了唉!”
秦渊忽然像是看到比那幅画作更珍奇的东西一般,两眼放出惊喜的光彩。浮萍闻言微微一愣,接着却笑得更深了,看得秦渊一阵失神。
“如此,我便收下这幅画了,也算是与浮萍公子jiāo了个朋友,改日秦渊再带自己的画作来请公子评点一番。”
“秦公子客气了!”
接过重新卷好的画,秦渊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嗯,公子慢走!”
秦渊要走,想到自己一分钱都没付,正准备伸手拿银票,看到一脸宁和正笑对着自己的浮萍,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拿银票是对这莲一般的人儿的玷污。正犹豫着,只听浮萍道:“公子把钱给妈妈就是了!你我既是朋友,以后就不谈什么买卖jiāo易了。”
“哦,好!”
秦渊用力点过头,憨憨笑了起来,下意识的便拉过浮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握。浮萍先是一愣,跟着也轻轻回握住了对方的手,温暖的触感在彼此的指间传递开来。秦渊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是浮萍这一生都最难忘怀的qíng景。
(番外一)聚散浮萍(中)
秦府――
“你总算回来了!”
秦渊一回家就被那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大哥一把拽了过去。秦渊见对方脸色不佳,问道:“怎么,大哥你今天打输了?”
“什么打输了,我今天就没出门!”
“为什么?难不成爹还会bī你读书了?”
“我倒宁可他是bī我读书,那也比陪那个狗屁倒灶的赫连狄好!”
秦渊不解,赫连狄本是武将,按理秦阳应该是最爱与这类人来往才是。
“你不知道啊,那个赫连狄喜欢男人!”秦阳说着一脸吃了苍蝇的嫌恶表qíng,“今天要不是你出去了,我也不用被爹拉去招呼那个狗屁将军!”
秦渊顿时觉得好笑,自己的丞相爹竟然让亲儿子去招待贵客,怎看都有开jì院的天分啊,嘴上仍是安慰道:“大哥,你一个大男人别跟个huáng花闺女似的那么计较,人家赫连将军又没怎么着你。”
“他要敢怎么着我我先把他给废了!”
秦阳说得愤慨,秦渊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赫连狄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不然他这个丞相老爹也不会拉着自己的儿子去与他打jiāo道。
“大哥,我猜爹可能想把你送到军队里去。”
“什么?让我从军么?”
秦阳闻言先是惊异,跟着是惊喜,接着又有些伤感,脑子里在想什么几乎全都写到了脸上。秦渊于是又道:“这不是大哥一直的梦想么?放心吧,家里有我照顾着,我会好好孝顺爹娘的。”
“嗯!”秦阳这才又重新露出了笑脸,随即又一脸惶恐的道,“爹该不会是让我当那个赫连狄的部下吧?那我宁可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