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
牟瀚海拍拍小九的头,眼里尽是对他的赞许。
牟瀚海力气也不小,拍了几下,小九头都晕了。小九连忙护住头顶说:「牟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拍我的头啊!你力气大,要是拍着把我抽矮了怎么办?」
小九那神qíng与语气瞬间让他们之中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小九接下来又是一笑,长幼不分地伸手拍了拍牟瀚海的脑袋,学着牟瀚海不说话的模样,且眼里也尽是赞许。
他这么一闹,当下所有人都笑了,小九也笑了,无忧无愁地笑。
端着早膳过来的仆人讲清粥给他们一人一碗,另一个人手里端着叠成山的大馒头,小九先喝了一口粥,而后一伸手拿了三颗馒头,在牟瀚海笑话他「食量挺大」的时候,配着热粥囫囵一吞,才那么个眨眼的时间罢了,就将早膳全给吞进肚子里。
之后小九一手端了两碗粥,另一手拿了四颗馒头,对着牟瀚海他们告辞后,跑回了柳长月那处。
柳长月刚醒来,才睁开眼,便见小九笑脸盈盈地看着他问着「:要喝粥还是吃馒头?」
「馒头。」
柳长月一醒,见到小九的笑,有就着小九的手吃馒头,还被小九伺候着喝茶。尽管馒头不是那么好吃,茶叶不是那么好喝,但一顿饭下来,心qíng倒也好。
苏笛则是憋了憋嘴,心里非议着主上偏心。明明自己就是呆在主上身边的老人了,却比不上一个才来认识不到一个月的臭小子。
苏笛小声咕哝:「从来只闻新人笑,何曾听见救人哭啊……」
小九转头朝苏笛道:「蛤?你说什么?粥喝了两碗不够啊,肚子饿的想哭吗?没想到你身形扁扁小小的,食量却那么大那我再去帮你拿一晚,你别哭啊!」
苏笛一时怒从中来,气道:「你才喝粥喝不够身形又扁又小!为什么我只能喝粥,粥管饱吗?你才会哭,你才会因为肚子饿哭!」
小九愣了一愣,而后露出一个天真无邪得令苏笛非常刺目,感觉眼睛要瞎了的烂漫笑容来。
小九笑道:「原来你是想吃馒头啊!好啊,你等等,我这就去帮你拿馒头过来!」
「呃--」当小九飞奔去找馒头时,速度随之一愣,他缓缓转向柳长月,只见柳长月带着笑意的眼神底下,却是藏着诡异。
柳长月柔声说:「你行啊,翅膀硬了啊,连我看上的人都敢差遣了啊--」
苏笛被柳长月的笑容一吓,立即把喝空了粥的碗放下,而后跪伏于地上,浑身发抖地说:「苏笛不敢、主上开恩、苏笛再也不敢造次了!」
柳长月转过头,去看小九在各个排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间跳来跳去,脸上却挂着笑意的模样。他还是带着笑容,不过笑容有点森冷。「待人来了,自己去领十鞭!有些事我纵容你,但该收的规矩,你也不得忘记。」
苏笛胆颤心惊地答了声:「是」。他这回真惹恼主子了。
之后,小九笑眯眯地拿着馒头回来了,他把一颗馒头拿在手上,放到苏笛唇边,笑着要喂他。
苏笛这是不但连主子的心思也不敢猜想,甚至眼前人也不敢得罪。于是小九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小九要喂他,张开口就让小九喂。
谁知才咬一口,柳长月嘴唇微张,补了一句:「二十!」
「什么二十啊?」小九听不懂,歪着头朝柳长月看。
柳长月只是露出一抹如勾月般的笑来,半天也不说话。
唯苏笛闻言简直要哭了!他不应该就着主子看上的人手吃馒头的,他应该双手接下,自己吃的!二十鞭,一颗馒头二十鞭!这还让不让他活啊!
用完早膳到距离中午这个时候挺闲的,冬天的阳光又露脸了,温暖的冬阳就洒在大厅前那天笔直的路上,路的两旁花木扶疏,一切安静。
天璧山庄的红漆木门被关起来,也因为关起来那道门,门里面的人就不会再去想外头到底有几具尸体,人心稍微舒缓了下来,言谈里惧意也少了些许。
小九一跃跳上围墙,从高处往墙外看,一边看一边走,稍微做了点巡视。
然一切都和昨日一样没变。当然,那几具倒在红绳外的尸体也是。
绕了一大圈回到大门入口时,刚好另一队人在厅里头整装,要等早上出去的那些人回来,jiāo接后继续在大厅附近巡楼守卫。
小九回到了厅里,有几个人朝他打了招呼,他也点点头,走到厅里倒了杯水喝。但是在他背后对着大厅入口喝水的刹那,突然听见厅里头仆人与侍女的大喊尖叫。所有人都被那几个惨叫给吓着了,纷纷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大厅门槛处,站着个身穿绣花罗裙的侍女,她掩嘴抬头,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书写着「天璧山庄」的匾额下,一句没有四肢与头颅,只剩几块破布缠着的尸体。
那具身体淌着血,鲜血不断散落,将花样年华的美丽侍女脸蛋浇得一脸鲜红。
厅内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当场有这么多高手在,竟没有人发现那残缺不全的尸体是如何吊在匾额下的。而且尸体血流的那么多,根本就是断了四肢与首级后被挂上的。
小九一见悬着几乎不能被称作为尸体的东西,喝入嘴里的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部分茶水还呛到了他,令他咳个不停。
一直在天璧山庄主位置上的林逾方回过神来,当他见着身体上残留的布条时,整个人皆目yù裂。
林逾方脸上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且面目扭曲狰狞。
他由高台上慢慢一步一步走下来时,已经jīng气神乾竭,如同将死之人,唯有剩下想见妻女的心头支撑着他。
没人看见林逾方怎么做的,他只是露在衣衫之外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吊着尸体的麻绳随即断裂,而后他在底下伸出双手,接住那残缺不全的身躯,但那身躯仿佛有千万斤重一样,令得到跌跪在地上。
林逾方动也不动地凝视怀里的尸体,他颤着手指翻开碎衣,而当在他瞧见尸体右肩上有一朵被鲜血染红的海棠花印记后,纵使身边人声吵杂,他也似听不见了一般。
一名被其他侍女通知而来的嬷嬷排开人群动了进来,她一见那块海棠花印,与尸体上明显为荘主夫人失踪时所穿着的相同衣饰后,顿时跪倒在地上,双手之地,颤抖着身体往林逾方的方向爬。
「夫……夫人……」嬷嬷吓得泪眼朦胧,颤抖不停地说道:「老……老爷……夫人怎么成了这样……」
围观的众人顿时哗然,惊愕不已,原来被斩去四肢与头颅,高挂在天璧山庄匾额之下的,竟是林逾方的结发妻子。
嬷嬷爬着,伸出手想碰碰自己服侍了多年的庄主夫人,但林逾方一掌将她挥开,大声咆哮道:「不许碰她,你没有资格碰她!」
林逾方突然间昂首嘶吼,那声音凄厉悲苦,令闻者辛酸,谁都能感受到他丧气之苦。
「云儿、云儿!」林逾方低下头,一声一声喊着妻子的名字,滚烫的泪水由发红的眼眶中流出,滴在妻子的身上,融在化也化不开的鲜血里。
小九将那名被林逾方打了一掌的嬷嬷扶起,嬷嬷心里痛,眼泪一直流,也顾不得被主子打出伤,嘴角渗出了血丝,只是死死地看着庄主夫人的尸首,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