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暗相思
韩寒听见自己说道:「要不你gān脆以身相许好了!」
这样,就可以把这块红布从穆襄身边扯得远远的,而后穆襄便会像以前一样,还是他一个人的,只会对着他笑,只会对他温柔。
但话出口之后,韩寒心里一跳,整个人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不是叫温玉红杏出那什么墙,外加让穆襄当乌guī吗!?
温玉听见韩寒这般说也是一愣,而后对着韩寒笑了起来。
韩寒打了几个寒颤,连忙道:「方才那是表哥和你开玩笑的,你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知不知道!」
温玉歪着头,娇俏可人地说:「表哥你说得这么大声,玉儿又怎么会什么都没听见呢?」
「总之、」韩寒大喝一声:「你要敢让你未来夫婿知道我们今日说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他很没出息地对着个姑娘状似凶狠地撂完话后,驼着背环着因激烈起伏而痛得要命的胸口,头也不回地就逃了。
温玉开心地看着韩寒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表哥真是有趣极了,和某人完全不一样呢!可等她转身准备离去,却发现小院侧边拱门处站着一抹墨青身影,正是那某人的。
温玉愣了一下。「阿襄!」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应当没听到方才那些玩笑话吧!
穆襄走入院内,看了韩寒紧闭的房门一眼,带着温和如昔的笑容问道:「小寒还没回来?」
「啊……嗯……」温玉猛摇头。
「那没事了。」穆襄淡然道。
幸好没听到!温玉心里头想。
穆襄找了一下午都没找着韩寒,直至晚上用膳时分,韩寒才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迳自入座。
红木制的八仙桌八个位子,韩寒选了离穆襄最远的那个坐下,穆襄没说什么,倒是那温玉朝他挤眉弄眼的,一直在示意自己没把他们间的对话说出去,可偏韩寒看不懂,还以为她脸一直抽一直抽地,是病了还是怎样。
吃了几道菜,又是鲜鱼又是药膳,还有那道永远不变的老母jī炖人参,韩寒知道这些都是穆襄特意吩咐的,于是一坐下便埋头苦吃,话也不说。
「玉儿,你带来的那封信我看了。」原本也是秉持良好家训,食不言寝不语的穆襄突然在用膳期间开口。
「咦?」温玉讶异道:「那封信不是给伯父伯母的?」
「我爹娘不在庄中时,大小事皆由我负责,等他们回来便太晚了些。」穆襄淡淡说道:「你爷爷在信中催促我们完婚,他的意思是我们定下婚约也有两年,之前是遇上魔教作乱才不得不将婚事搁下,如今天下已然太平,也该是时候成亲了。爹和娘前阵子捎信回来时曾说过年时候会回来庄里看看,我想,婚期就订在那时罢!晚些我修书一封告诉爷爷,顺道派人护送你回湘门去。」
穆襄话才说完,便听见饭桌上喀登一声,韩寒手中的碗没捧稳掉到桌上,饭粒全洒了出来。
穆襄顿了顿说:「那些杀手怕是针对小寒来的,不好对付,你在这儿会让我和小寒分心。」
这时韩寒突然站了起来,喊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回房休息去!」跟着像是pi股后头有火烧燎般,一下子便跑得不见人影,半点也不似有伤在身的人。
温玉停下手中的筷子,殷切地望着穆襄,可怜兮兮地道:「阿襄,我们不成亲行不行?」她眼里含着泡泪,梨花带雨,朝着未婚夫婿央求。
「……」穆襄轻声问:「为什么不愿成亲?玉儿,我待你不好吗?」
「你很好啊……」温玉把头埋在臂弯里,哀怨地说着。
但是,你一点都不有趣啊!你甚至比爷爷还爱管我,看你那么管表哥就知道了,对着你,我下半生将会很糟很糟、很糟啊!
「我明天让人送你回去。」穆襄说。
「晚几天再回行不行?」温玉做垂死挣扎。
「自然不行。」穆襄笑着回答。
写意山庄与湘门在江湖上地位举足轻重,他与她之间的婚约是由长辈定下,几乎全武林都知道,而且事关两家声誉,不是谁想反悔便得反悔。
再者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必须尽快与温玉完婚,若是不然……
他的目光望向韩寒离去的方向。
若是不然……
韩寒在小院里拼命练剑。手中的佩剑是及冠那年老爷子给他的。此剑削铁如泥,乃难得一见之物,却没有名字。
剑之无名,是因天下武学一脉相承,武学之初,无家派之分。亲传他武功的老爷子望他能悟得武学最终境界,而不拘泥所谓招式;兵器也一样,境界高者飞花摘叶皆能伤人,无所谓神兵利器。老爷子传给他这把剑,便是对他有着这般期许。
然而,原本早该更上层楼的他如今却因心里有了罣碍,成天想着个人,而让自己停滞不前,甚至差点命丧几名杀手之手。
韩寒觉得烦闷非常,他不想变成这样,他想追求习武之人盼望的最高境界,然而不论练剑举剑、冥思打坐,总难以将那个人的身影从自己心里剔除。
穆襄、穆襄,这已成为他心魔的名字。
如今他只是听见穆襄的婚期便难以承受,待到年后穆襄与温玉成亲,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疯狂舞剑的身躯突然一滞,手中佩剑松脱入地,笔直cha入土内。
「好难受。」怎么会这么难受?韩寒喃喃念着。
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明明喜欢他这么久了,为何对方却一点也没发现,为何只能眼睁睁见那人与别的女子成亲。
韩寒愣愣地想,应该是胸口的伤又裂开了才会这么疼。他不可能会想一个人想成这样,想到心都快碎了。
夜已深,他抓着被汗所湿的衣襟低低喘了几口气,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拔起剑,慢慢地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而去。
回到房里,本郁捻熄烛火睡下,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谁?」韩寒问道。
他心里想着,要又是温玉那小妮子,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绝对先把她抓起来bào打几下,而后用最粗的麻绳捆了吊到树上,让她chuī一夜风再说。
正烦着呢,这时候往刀口上撞怨不得自己!
厢房外的人没应声,韩寒门一打开才发觉竟是穆襄。
见韩寒呆着不动,穆襄笑道:「不请我进去?」他举起手中的酒瓶晃了晃。「酒窖里剩这一点三十年猴儿酒,我记得你挺喜欢的,喝不?」
韩寒侧身让穆襄进了房,擦身而过时闻见了穆襄身上的酒味,他本想问穆襄怎么喝酒了,和谁喝的酒?但话到嘴边却忍了下来。
两人坐在chuáng旁那张小圆桌前一杯一杯地喝,嘴里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来穆襄不知怎么突然闭上了嘴,望着酒杯沉思,韩寒有些闷,gān脆整瓶酒拿起来往嘴里倒,咕噜咕噜地把那写意山庄珍藏的好酒喝得菁光。
「嗝!」韩寒觉得头有些晕。满室尽是浓浓果酒香,一些儿甜、一些而酸、还夹带着一些儿说不清的苦涩味。
「小寒,我们好好谈谈。」穆襄突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