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神的刀
罗笙说话间那副温良无害的样子未变,然而在场中所有人的眼中却已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们都为他陪葬吧!哈哈!去死吧!哈哈哈——
他兴奋的双手连连发抖,手指触到了腰间,可惜他的刀不能带到殿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开心的去死吧!开开心心地下地狱吧!
罗笙微笑着看着偌大的殿堂之中丑态百出的人们尖叫着、呕吐着,仓皇失措的四处奔走,慌忙地传召着御医。他望见大殿正上方的楚元仲,皱着眉对他做了个口型——白痴,接而被一团黑雾包裹。
“来人!把那个狂徒拿下——”
混乱中侍卫队提着刀朝着罗笙站立的方向涌去。
“罗……笙!朕早、咳咳,该……杀掉你!哪会有今日……”
永乐帝七窍已流出了血,他憋着一口气迟迟未咽,瞪着双眼不肯闭上。
“小孩子对待长辈真是没有礼貌呵呵呵。”罗笙摊了摊手直呼永乐帝的名讳,叹了口气不以为意地讲道,“就算是你曾祖父从皇陵里爬出来,也得老老实实叫我一声皇长兄;你祖父冲我叔叔长叔叔短的时候,你父亲还没断奶呢……不过你们祖孙几代人还都是一副德行,叫人真是喜欢不起来。”
黑雾中的楚元仲shòu化为饕餮张开大嘴,那些毒发身亡者的魂魄源源不断地吸入了腹中,成为了饕餮修复真魂进化实体的养料。
——无论何时何地……我的脊背永远为你做盾,我的厨刀永远为你开路。
如同那年,今日亦然。
“快抓住他!关闭殿门!绝不可叫那罪人跑走——”
这就是白痴能够给你的所有的爱。
“不好了!他、他消失了!”
鲜红色的外衣落下,露出里层青绿色的薄衫。罗笙的身体一寸寸透明模糊起来,只听得一声长啸原本满是láng藉的大殿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绿衣化作千百片细碎的鳞,贴合在他的身上。只见一条绿鳞白腹的龙,从空中升腾而起;马首蛇尾,四爪无角,呼啸声如雷鸣,从惊愕的人们面前闪过直飞出殿外。
这便是那一日冰雹中,躲在哥哥怀里的小女孩仰视天空时看到的,那云层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伴随着龙吟长啸,整个长安城都在颤动。他所行至之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姐姐!天上有条龙——”
小男孩摇了摇女子的胳膊,用还很幼稚的童声提醒道。如果仔细去瞧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姐弟俩的头顶一侧各长着一只鹿角。
“小傻瓜,那还不算龙。是蛟,或者说幼龙。”正在收拾包袱的长着盘羊角的少女陈皮讲,“蛟若遇雷电bào雨,必将扶摇直上腾跃九霄,渡劫后方可化真龙。”
“诶……那好厉害的样子呢。”鹿角男孩挠了挠脸,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云层。
“哼,那就是一条拖了一百多年就是不肯化龙的蠢蛟,”鹿角女子正是良姜,她眯着眼抬头望向天空,“俗称大白痴——”
被白痴爱上的人,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
随着厨神凭空消失的,还有那座号称天下第一的百味楼,和那些标致的如同壁画仙女的姑娘们。据传百味楼生意一直兴隆昌盛百余年不衰的原因,便是因为建楼的那个位置是京城龙脉的腹处,幼龙栖息蛰伏生长之xué,风水盛极。老辈人中一直流传着此处地下藏蛟的说法,却没有想到罗老板便是那条蛟龙。
“所以不是风水造就了百味楼,而是罗老板造就了一方风水。咳咳,那百味楼是拔地而起的消失了,不过那地方现今儿还在……您猜猜是哪儿?”
孙先生停下来喝了口茶,卖足了关子,吊得满楼人的胃口都提了起来。
“您快说哇,甭折腾大伙儿诶!”
“就是呀先生,到底在哪儿?”
孙先生见效果达到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露出说书先生那招牌式的笑容。
“也不瞒各位,那地方呀——就是现今我们如月茶楼的所在之处!”
“嘿!”众人听罢皆拍大腿,才知上了这大忽悠的套儿。
“孙先生你就瞎编儿吧——”年纪长点的跑堂伙计司空见惯地揶揄道,“咱东家大老板都不造的事儿,愣被你扯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真不亏是先生,咱做伙计的俩条腿跑折了还不抵您老人家一张嘴嘞!”
“哈哈哈哈哈哈——”
“孙先生你那故事有没有谱儿啊,介妖魔鬼怪的可真真儿是……”那出声打趣的英俊男子衣裳鲜艳打扮摩登,一手拍着胸脯故作惊吓状,拿腔拿调地念了句唱白道,“吓煞我也……”
我认出此人正是天津卫的戏坛的名角儿的杜老板,人称杜五爷,是个出手阔绰大方且喜爱玩好热闹的人。
“五爷玩笑了,这故事里边吧朝代年号事件人物皆有杜撰。”孙先生一本正经地摆摆手,“但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这真真假假,您听个乐呵他也就够啦……”
客人散了场走的七七八八之后,我和其他几个小伙计打扫客人留下的果皮瓜子花生壳儿,走过角落里的一桌时突然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
“小二,结一下茶钱。”
这个人穿着件青绿色的广袖薄衫,长发被同色的发带束成很低的马尾,复古的气息像是从很遥远的时代来到现在的。他抬起头时露出的是平平淡淡的一张脸,杏仁眼配上唇角两个很小的梨花涡,是副温和有礼的青年男子的模样。
“客官……一共十五文。”我结结巴巴地说,搞不懂为什么舌头就是捋不直,也许是因为总感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似的。
那绿衣人掏钱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身侧卧着只黑色藏獒似的大犬,仅仅是卧着便足有半人高。不知是我的眼睛花了还是什么的,总有那么一瞬间,感觉那不是巨犬而是只头上长角满身黑毛丑陋狰狞还张着大嘴的怪物。
诶,话又说回来。我们茶楼不是不允许猫狗入内的么?
“不用找了。”他把钱给我道。
“哎,客官您慢走——”
我知道一直盯着人家瞧不礼貌,但却总是控制不了好奇心多瞟上几眼。我想那么大的一条藏獒,等到了门口时一定会门口抽着旱烟的东家老板注意到。
谁知那绿衣人行至门前时那巨犬突然不见了,陪在他身旁的是个身形修长肤色白皙的长发俊美男人,穿着也不知是那个朝代的装扮,和那绿衣人十指相扣。那男人虽生得副小白脸模样,但神色yīn郁看起来心思很重的样子。细框的西洋镜片后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扭过头凉飕飕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很是不善地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