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霍大人可知道,滕王阁中大部分的死人,不是死于太蠢,就是死于话多。”
那霍大人一听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半响,君无衣又瞥了一眼那江中的身影,转身进了船舱。
单司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游了多久,反正到岸边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目前的qíng况全部在脑子里理了一遍。
目前他所知道的,无论是先前的杨映松,胡不归,还是君无衣和杨家那些人,甚至包括蒋莺莺,他们所要寻的东西,都是那血琉璃……血琉璃是四门之一长生门的信物,而看他们日前所为,似乎认定那血琉璃藏在了杨家慑楼。
蒋莺莺说血琉璃乃是他父亲蒋维所有,那么说明蒋维应是长生门中人,而且身份不低。胡不归杀蒋维,是为了夺那珠子,而那珠子能开启慑楼的桃源密室。
这么说来…那血琉璃应是在杨夫人墓室之中无疑……
再说杨家,杨映泉分明心有所系,却被bī无奈嫁与了自己,而更在新婚之夜,惨死在了dòng房内。
杨映泉曾经想传书给君无衣,告知血琉璃的下落。
二叔杨严宁野心勃勃妄图□□于杨家并且染指过亲侄杨映松。
杨映松扮猪吃虎,与胡不归有所图谋……而胡不归几日后与杨家的比试,更是关键所在。
这些事看起来各有诡异,可如果连在一起加以推测,那么似乎一切又隐隐有所联系。
可以肯定是,杨映松杀了杨映泉,并将她同船舱里那一男一女一样制成了可□□控的人偶,所以才会有了dòng房花烛的那一幕,而从那位名唤玉蝉子的女人嘴中,可以判断其父杨严风的死,也与他脱不了gān系。
这个杨映松,可谓是心狠手辣,深藏不露。
“恩…恩公?”小三子却生生地喊了一声,才见单司渺回过神来。
“没事了,你且回家去吧。”单司渺放开了他,脱下了上身的湿衣服,拧了拧。
小三子见他露出一袭匀称的肌ròu,羡慕地瞧了一眼,脸上一红,又道,“恩公大恩大德,小三子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
“恩,不必了。”单司渺随口应了一声,套上湿衣,往杨家走去。
再说这头,单司渺倒霉,孟筠庭却比他更倒霉,亏他出门前还特地替自己算了一卦。
一路跟着杨映竹二人到了勾栏院,买通了老鸨儿给自己弄了身guī公的衣服,在面上抹了一层灰,点了几颗痣,便大摇大摆地端着酒壶,跟着几个姑娘进了那上好的厢房内。
一进去,就瞧见屋内一共四人。
此时杨映竹身边还坐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里头箭袖紧裹,外头宽袖广袍,袍上绣着银蛟暗纹,看上去倒是个讲究人,只是面上带了一个雕花面具,看不到长相,正端着酒杯轻啜着。
而一旁轻覆面纱的美艳魁角儿正抚着琴助兴,虽只露了一双眼,却一下子吸引了孟筠庭的目光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
烟色朦胧中,似又染了一片的清明。一双眸子色彩比常人稍淡,似是淡墨被水晕开,生生碾出一派山水qíng怀。眼角微微下垂,弯出了几许笑意,却又瞬间随着一个低头的动作,被垂下的额发所掩盖,只留了额发垂落间的半个额头,肌白如雪,点半点红妆。
“若兮姑娘这一曲《弄梅》,只应天上有才是。”那黑衣男人一开口,便露出了几分赞许来,声音却是低沉好听。
“阁主喜欢便好。”一旁的连一硕谄媚地替他续了一杯酒,示意那美人儿过来伺候。
那名唤若兮的人儿微微欠了欠身,也不急着摘下那面纱来,便落座到那男子身旁。男子自然而然的搂过美人的肩膀,将戴着面具的脸往那苏颈间凑了凑,狠狠地嗅了一口。
“呵,阁主,不知我那事……”杨映竹见况稳当,便开口提到了正事。孟筠庭这头正站在二人身后听的入神,却忽地见他挥了挥手,竟是赶人了。
除了男人怀中搂着的美人儿,其余人都鱼贯而出,孟筠庭愣在原地,忽地计上心来。
“你怎么还不出去?”果见那杨映竹回过头来赶他,孟筠庭忽地摊了摊手,面上装着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聋子?”杨映竹皱起眉来。
“既是聋子,就别管他了。”连一硕附和道。
孟筠庭心中一喜,就见那陌生男子面具后的一双眼瞥了过来,孟筠庭虽装的像,也经不住浑身一抖,不小心对上了眼,才发觉这男人眼光端的锐利,刺在人身上仿佛能把人看穿了似得。
硬着头皮又比划了一会儿,忽闻那男子道,“你给价钱,不够。”
连一硕同那杨映竹一听,顿时都变了脸色。
“阁主这是何意?我杨映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好歹也是杨家的二少爷,这些,难道还不够买两条人命的么?”杨映竹面上有些不悦,将那带着的包裹一摊开,便让一旁的孟筠庭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头,足足装了十几条huáng灿灿的金条子,每一条都约莫着有三两重,若按现价,一两huáng金可兑十两白银,那这包裹里,至少装了……三百两银子??!!
孟筠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目光瞬间就从那娇艳的美人儿身上转向了金灿灿的包裹,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瞧见金子。
孟筠庭这头留着口水直打颤,对面那阁主却是瞄也不瞄一眼,冷冷道,“若换了寻常人,倒也罢了,你要杀的人,不止这个价。”
“呵,七刹阁,倒是好大的架子。”
“哎,杨兄切莫动气,大家有话好好说嘛。”连一硕见气氛不对,赶紧出言相劝。
“一个,只能选一个。”那男人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孟筠庭听的迷糊,刚想着你倒是再说仔细些,却又听见那人真的心有灵犀般,怕他听不明白,补充道,“杨严宁,还是胡不归?”
“……”那头杨映竹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胡不归?杨严宁?
孟筠庭心中一惊,心想着这小子倒也狠辣,竟是跑来□□了。而且这所谓七刹阁也端的厉害,这一票买卖,都够他皇帝似的花一辈子了。
“我劝你快些选,不然,怕是来不及了。”见对方还在犹豫不决,那男子抬眼又道,似是别有深意。
“……”杨映竹面上开始冒出些冷汗来,倒不是真的难以抉择,而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口气,听上去实在是危险的很。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杨映竹心中隐感不妙。
“你的命虽不值钱,不过有的人,出手可比你大方多了。”男人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却依然听着让人冷彻心扉。
唰————
鲜血是在一瞬间喷薄而出的,孟筠庭看着面前骤然倒下的杨映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尖锐的匕首准确地cha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他竟然隐约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