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
看清坐在帐内的人,叶悔之的笑僵住了,愣在原地喊了声将军。季沧海坐在桌边并没有起身,而是把手边的食盒掀开,从里面端出一个拧着盖子的木碗,叶悔之看着季沧海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拧着碗盖,盖子打开,里面的元宵汤还冒着热气,一个个白胖胖的元宵挤在碗里,模样十分讨喜。
季沧海又拿出一个汤匙放进碗里,将碗往叶悔之的方向推了推,“愣着gān什么,来吃。”
叶悔之尽量状似平常的走到季沧海身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屁股受了伤,可要坐下的时候却被季沧海攥着胳膊拦住了,“不是挨了军棍,站着吃吧。”
其实只是一天不见,可看到季沧海的瞬间,叶悔之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他,本来想起季沧海答应同他一起吃元宵的事有些怄气,连晚饭也觉得没什么胃口了,没想到季沧海非但记得许诺,还亲自出城送了一碗元宵来,这下反倒是叶悔之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了。
端着碗默默的咬了口元宵,叶悔之闷闷的开口,“将军,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
季沧海仍是一贯清冷的样子,笔直如枪的坐在旁边,只是看着叶悔之的眼神,在烛光下微微柔和了些,“既然答应你了,总该做到。”
说了声谢谢将军,叶悔之低头吃元宵,元宵是李婶的手艺,知道是要送来给叶悔之的,连馅料都包的十足。昏huáng的烛光下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偶尔有一两句无关紧要的对话,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着,可叶悔之却觉得心里很知足,就像大年夜有许多人一起过时候一样,心是满的。
碗里的元宵总有吃完的时候,主动将餐具收回了食盒里,外面的天色也越发晚了。叶悔之知道季沧海还要赶回去,站在一旁等着送季沧海离开,不料季沧海起身后并没有拿食盒,而是从一边桌子上拿过折着的什么东西,眼中也多了些笑意,“你有没有放过孔明灯?”
叶悔之反应不及,呆愣愣的啊了一声。
季沧海的笑意深了些,“我本答应陪你吃元宵看花灯,不过下午时候洪修说你伤了出不了军营,这花灯必然是看不成了,我带了盏孔明灯来,你放了它许个愿,也算应景。”
叶悔之想问季沧海是不是答应别人的每件事他都一定会做到,后来想了想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并没什么可问的。两个人出了营帐寻了处空旷地方,叶悔之按照季沧海教他的将孔明灯举好,这孔明灯比外面寻常卖的那些做工要jīng细,细枝末节都透着季沧海似的一丝不苟,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季沧海拿了火折子将孔明灯点着,待到热气充满灯内,叶悔之便松了手,看着暖洋洋的纸灯歪歪扭扭的越升越高。
“许个愿吧。”
季沧海的态度有些像哄孩子,叶悔之素来对祈愿之类的事嗤之以鼻,此时看着微光下季沧海如星般的眸子,却有些想要相信他的话,稍一仰头看着还未飞高的孔明灯,心中有些百感jiāo集,连脸上的表qíng也不觉柔软了,“如果我这一生会有什么所求,无非是有一人可思可伴,有一处可想可归。”
季沧海没料到叶悔之会如此坦言,反倒有瞬间错愕,接着便抬手揉了揉叶悔之的头发好似安慰,“会有的。”
叶悔望着季沧海笑了,如三月chūn归柔中带暖,“是啊,总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季九童鞋你是不是chūn心动了 =。=
☆、25
二月二,龙抬头,大户小户使耕牛。每年二月初二,又称“青龙节”,此时万物复苏chūn耕将始,正是一年之初备耕之际。这日寻常人家一清早便要拿竹竿敲房梁请龙神抬头,妇女禁动针线以免刺伤龙眼,而孩子要剃龙头求个好兆头,做完这些全家还要一起吃一碗龙须面,这青龙节才算圆满。而这日皇家却是要忙着另一件事,为表重视农业,也为了祈求有个好年景,皇宫这日要举行盛大的仪式,崇天司刚过了年关就开始忙碌,其盛大程度不亚于大年初一文武百官的朝拜,仪式结束之后,皇帝还要御驾亲耕,连带着文武百官也要一同跟着亲耕,一群王公大臣锦绣衣衫举着农具刨地的模样十分不好描述,不过年年如此就是个形式,百姓们也见怪不怪。
皇宫和民间各有各的过节方式,龙骧卫的训练营里却仿佛没有时间概念一般,依旧是起早cao练过午读书,除了午饭每人多得了一碗龙须面,大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作为南溟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
要说最不在乎过节的大概就属叶悔之了,反正他很少自己过节,年年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想到季沧海此时可能正在闷头刨地,叶悔之忍不住在脑中想象了一下他的样子,用得一手好枪法的俊朗将军皱着眉一本正经的举着锄头试探着往地上刨的样子,也不知要刨碎多少chūn闺少女心。
“季九,你来说一下《尉缭子》中这句是什么意思,千人而成权,万人而成武,权先加人者,敌不力jiāo,武先加人者,敌无威接。”
被先生点了名的叶悔之一脸茫然的抬头,手中的毛笔还在乱画小人刨地图,旁边的冯且安将书立起来想给他指在问哪里,先生瞪了他一眼,只好又将书摊平了。先生走到叶悔之面前,将小人刨地图举了起来,“恕老朽眼拙,请问这是什么阵法图?”
不远处孙伏虎等人哈哈大笑,叶悔之拧着眉头一一看过去,刚才还在大笑的人生生将笑憋回了喉咙里,表qíng像吃了苍蝇一般,叶悔之满意的收回目光,却见先生将他的画又抖了抖,连带着自己表qíng也抖了抖,“举着你的大作,出去站着。”
还算恭敬的答了声是,叶悔之接过自己的画团吧团吧出了营帐,他还没听话到真的在营帐门口罚站罚到孙伏虎他们下课出来嘲笑他,想想无事可做,回自己的军帐取了副军棋找季师傅大战三百回合去了。季师傅喜欢下军棋,但能和季师傅一起愉快玩耍的人选却很少,首先你要不怕他,其次要会下军棋,再其次还要下的和他一样烂,最后还得不怕被藤条抽,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叶悔之,就这样成了季老头的棋友。
叶悔之蹲在椅子上,将工兵向前推了一步,碰到季师傅的牌翻开,发现是一个陷阱,叶悔之嘿嘿一笑,直接将陷阱吃掉了,季师傅白了叶悔之一眼,抬手的又翻开了自己一张牌,顺便开口找叶悔之的不痛快,“这次你又是为什么被赶出来的?”
叶悔之认真想了想,“我觉得是因为我和《尉缭子》八字不合。”
季师傅嗤笑,“你这样在这儿混,枉费了将军一片心意。”
叶悔之闻言翻棋牌的手顿了一下,季沧海的心意,他还真有些不懂了。自从正月十五之后季沧海再没来过,倒是绯夜偷偷来过一次,说是将军下了严令谁都不许擅自来看望他扰了训练营的秩序,可他应该知道自己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扰了秩序,并没什么希望了。
“季老头,你说将军送我来的时候,有没有料到我连参选的资格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