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有情天
我回来了几个字却哽在我喉中,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浅秋轻叹,最后也没说什么,带我离开了密室。
“你眼睛不好,所以典礼只好在夜里举行。”
“……什么典礼?”我疑惑道。
他不再说话。
密道很长,尽头处门竟是开着的,天空被什么照亮呈红色,我惊恐地问他要做什么。
可他拉着我的手犹如焊铁。
“不!放开!”
“南郡秘宝,不老之术,只在你一人身上。臣已经把路铺好,只要你走上去了。”
他放开我,眼前就是,百官跪地,不远处的白梯阶之上,便是金色的龙椅,在火把的照耀下狰狞可怕。
“吾皇----驾到----”
“吾皇----驾到----”
“吾皇----驾到----”
我缓缓走上前去,身后跟着我的兄弟和随从,身旁跪着文武百官,身前是身份的最高象征。
可是心里充满了幽凉的qíng绪。
我想,我一定是最听话的傀儡。
只几句话罢了,便让我走到这里。
走到龙椅前,我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浅秋脸上。
“兄长。”
“臣在。”
“南郡秘宝,不老之术,永失自由。”我喃喃道。原来这一天的短暂时光是最后的,是他施舍给我的,最后的属于阿荣的时光。
我忘记我第一眼看到羲和是灼烈的阳光,还是绵绵的细雪了,相隔太远,我也知早已没有挽回的可能,可是我现下,千回百转,还在想他。
你来救我啊,羲和。
“都说做皇帝要顺应天命,不知这位陛下顺的是哪位天神的天命。”
天空里降下一位黑衣男子,身姿挺拔,一把雪剑直指浅秋,墨眸狠厉,如霜如冰。
正是羲和!
我仿佛回到总在噩梦里无休无止出现的那间牢房,白瓷瓶碎成了八片,在绝望中,眉目如画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将我抱起。
“我来了。”他说。
疾驰而去的马车又调转了马头,回到我面前,一脸稚气的俊朗男子跳下来,站到我面前。
“我不走。”他说。
我躺在棺木中,大哭着猛拍着棺壁,他打开棺盖,将我抱了起来。
“对不起。”他说。
他于熔岩里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踏过火焰,走到我面前。
“我回来了。”他说。
每一个被伤害得心如死灰的我,在心里痛哭得凄厉如鬼的我,都消失了。
只要他活着。
只要他在我眼前。
我想到很久远的曾经,浅秋身后是一片终年开放的荷花池,他身着青袍,腰带长长地逶迤在身后,神qíng蒙着一层雾,与我闲谈。“你为什么讨厌羲和公子?”
“公子,就许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就不许有无缘无故的讨厌了?”我这样回答,一派真诚,即使知道自己在撒谎。
我曾经总是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的,忍着万蚁蚀心得痛笑着把真心藏起来。
这一次,我们总算以最坦诚的模样相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被表扬!?(^?^*) 夸我就三更好嘛!快完结啦噜噜噜。【感qíng戏怎么办,开车啊还能怎么办!!】
☆、第 46 章
羲和不再多言,挑着剑花攻向浅秋,人群哗然,百官中有的大呼保护王上,有的仓皇逃窜,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 ,齐齐围住羲和。
远处熟悉的军号已响,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银色的铠甲在火光下亮着光,脸被藏在yīn影下,手里的长□□穿那些逃窜的人群,血腥气弥漫开来--
和那么多年前是一个样。
战场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眼前晃晃而过的不知是现实,还是记忆。
宫里的仆人侍卫好像都凭空消失了,空dàngdàng的宫殿里,母妃身穿国母huáng袍,头上的凤冠沉甸甸地压在云鬓上,她轻抚我的脸颊,目光温柔又疼惜。
“母亲做错了很多事,整个天下都在苛责我。可是母亲一点都不难过,因为母亲有嵘儿。”
“嵘儿是我的至宝。”
“母亲非常,非常舍不得你。”
“可是该怎么办呢,我不能让你父皇一个人走。”
于是尽管她说着舍不得我,却还是将我留在殿外,关上门,一把火烧尽了整个王宫,带着父皇而去。
哥哥呢,我想。
我茫然地看着身旁的浅秋,在这里啊,快去救母妃!又从汹涌而至的回忆里清醒过来,我们已经物逝人非了。
也不知羲和如何做到的,在一众黑衣人的围攻下还能不落败迹,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递给我一个眼神。
有几位侍卫护着我,浅秋不慌不忙道:“六殿下单枪匹马闯到这里行刺我南郡新君,一身好胆,景漓佩服至极。”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既然殿下从熔岩烈火里都活了下来,为何不惜命,非要到这里送死呢?”
他几个跳跃,快得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从包围圈里脱身出来,杀死我身旁的几个护卫,朝我伸出手。
“我来接你了。”
他有一双薄qíng的嘴,却酿了我痴qíng的忧。
我冷淡地瞥开眼,看向浅秋。
“你走吧。”
可是多qíng只能为来世留啊羲和,你晚来了。
你该在我跪在父母灵柩前拉住我,告诉我,你不是什么旧国皇子,你是阿荣,管他什么复国,那是旁边这个疯子的事。
可是我想起他们了,想起长歌载酒,十里长亭,还有一旁独舞的女子,想起那个远远看着我,临死前都没把抱抱我的男人,想起护我二十年,独自承受一切的兄长。
叫我再如何,不顾一切奔向你,拥抱你,跟你走。
“放他走!”
在黑衣人重新攻拢前,我厉声道。
“我可以带你走,毫发无损。”羲和看着我,“这一次,我不bī你。”
浅秋制止了黑衣人和侍卫,让他们退后。
“没有yīn谋。”他走近一步。
“我已经不是楚国皇子,你也不必要这妖国王座。”
我退后了。
“你凭什么。”我在他的目光中,举起手里的佩剑,指向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至高权利!跟你走?”
“我们回旬阳。”
我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了。
他想起来了。
他一个人来,就只是为了带走我而已。
“做人不能像你一样任xing的。”我叹道,“我不走。”
旬阳,我回不去了。
“你发过誓。”他说。月夜星稠,他的声音好像要融进黑夜里。
是,我发过誓。我发誓,不管在庙堂之上做他的天生贵胄,还是在江湖中隐姓埋名做他的风流公子,不管我和他之间隔着多少山河胡海,沼泽峭壁,我都会去找他,gāngān净净地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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