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饲养手册
作者:小狐狸苏蜀
时间:2022-12-23 20:21:44
标签:小狐狸苏蜀
放眼望去,青楼画阁,绣户珠帘,树木花糙染了秋色更给这汴都添了一抹浓重色彩。
街上游人如织,八方来客相聚一城,宝马香驹雕车行于道上人间。
道旁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楼阁姑娘公子娇声软语,笙箫鼓乐,好不热闹。
城西城东两边山脉连绵相对,城东山上正是那依山而建的绵延殿阁,正是那沈门的太极山庄。
然而城西的别院却另有一番雅致风景。虽远离闹市,建筑雅简稀疏,却让人心神宁静。
楚宁正是在这城西别院里。
庭院中,树下石桌上作者的少年身上换了自己的布衣,简洁而泛旧,却难掩姿色。低垂着玉白光洁的下巴,安静又小心地吃着桌上的饭食。
沈晗别院里没有任何管家下人,只有暗一和他手下的暗卫,就连这饭食也是暗卫做的。
蜀中好辣,菜品自然也是十分地红艳,楚宁吃不得,却默不作声地一口一口吞咽着,小嘴辣得红艳艳,喉咙更是觉得有如火烧,但他不想让沈晗觉得他làng费。尽管他觉得沈晗肯定不会在乎这些。
前几日沈晗把他送来,便再无踪影,即便如此,楚宁也觉得自己幸运至极。
楚宁本来担心沈晗真把他带回太极山庄,若让手刃楚教主的沈仁鸿见了面,只怕不只是要把他当厚颜无耻的小倌对待。
然而沈晗却把他送来了自己的别院。本来楚宁还为此难过了一番,结果昨日问了那在身边候着的暗一,才知道沈晗与家中似乎关系略微微妙,平日里在外奔波,即使回来也极少回太极山庄,此处别院更是他特意建造回来歇脚的地方。
说来武林中人也觉得这随心所yù又霸道的人奇怪,沈晗作为沈门二公子,却没有涉身武林盟主之位,反而从了商。他的商号更是遍布江南到漠北。
入夜,楚宁遵照暗一的警告,乖乖地呆在房中,绝不到处乱走。
楚宁就着烛火研磨着药粉,那是他平日里偷偷攒下来的,他的医术好歹也是从药师谷的老神医偷师的,自己为自己研磨伤药当然是没有问题。
少年玉白的小脸在烛光中总算有了些人气,认真地垂着睫,玉指细细地研磨,连沈晗什么时候进来了也不知道。
“你叫什么?”沈晗在他对面的椅子坐着,支着胳膊直接地问。
“啊!你……”少年像只受惊的小白兔,瞪着无辜的眼儿,手一扫把那药盅都弄掉了。
沈晗伸手稳稳地接着那药盅,连一粒药粉都没洒出,道:“问你名字。”
楚宁看着沈晗在烛光下锋利英俊的眉目,下意识想说艺名:“弱……”却看到沈晗挑了挑锋利的眉,一脸仿佛他要说了就会怎么样的神qíng,又改口:“……楚宁。”
沈晗听着他嘶哑的声音,想着前几天这小鬼的声音好像不是这样的?看着对面的楚宁还在傻傻地拿着药盅的细瘦的手,心想,这真的十六岁?十岁的手也没这么瘦小吧。
“你认识我?”他问楚宁,俨然那时少年的神qíng都被他尽收眼底。
楚宁兔子眼划过一丝失望,他真的不记得了啊。
“在漠北剿魔的时候,您救过我,后来您把我jiāo给了……那药师谷的老神医。”楚宁垂下睫,有些怕泄露那些黑暗的qíng绪,果然过了这几年,他还是没法,没法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肮/脏。
沈晗听了那老神医的名号,微微皱眉,他对救人一事依稀有些印象,旁的倒是想不起来了。
“容州跑到天香楼来?”沈晗毫不忌讳地捧着腮凑过来问他。药师谷位于容州,在那漠北的边界,离蜀中汴都可是远得很。而且这天香楼……
“我……我本是神医的……徒弟,后来有一回出门……走散了,被牙子拐走了……”楚宁始终低着头,越说声音越低,玉葱般的手指在桌上掐得自己要出血。
沈晗身份这么好,他是不敢高攀的,他只想着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能留下,留在看得到他的地方。
他本来就是以小倌的身份让他再见,怎么能,他怎么能让他知道。他告诉着自己,沈晗那人那雪般gān净随心的侠客,就算是全新的也不见得接受,何况脏了?
“我师兄是陆明则,师父一向都带他出门的。”怕他不信,楚宁又补了一句。
“既然这样,你且休息吧,想想将来要做些什么营生,我可以替你张罗。”沈晗看了他半晌,最后留下这话就走了,留着愣愣的楚宁,还有他听了那话松了手掉在地上的药盅。
他要送他走?
他又要送他走?
已经走远回到中庭的沈晗身后跟着暗一,那平日里对着楚宁的冷酷寡言的暗卫头头。
暗一道:“公子,那日竞价的那个黑衣青年的确是叶泽。”
沈晗听罢无甚反应,那日他就认出了霓凰教左护法了,毕竟当年入霓凰教之前,叶泽曾是江南叶家二少爷,他也打过许多次照面。
沈晗问,却不是问那叶泽的事:“药师谷老神医可有个徒弟叫陆明则?”刚才楚宁的话太理想,他是不信的,那老神医是什么人,他这样的侠客怎会不知,能在他谷里,楚宁这样的姿色,不受委屈怎么可能,更妄论做徒弟了。只是,是什么委屈,让小白兔抖成了筛子。
“徒弟?从未听过,那老神棍什么德xing公子还不知道?身边经常带着个娈童倒是真的”暗卫道。
沈晗脸色冷漠,皱眉道:“叶泽我自会处理,旁的你看着办。”他顿了顿,又说:“明日楚宁的饭菜备的淡些。”
午夜汴都灯火摇曳,映得天空都染上灯色,只是那秋风渐渐萧瑟,终是要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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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沈晗走了以后,楚宁已经几日不曾见到他了。
只是这几日光景,汴都便因着一场细雪入了冬。
浓浓的夜,细雪密密地从天上降下,如细盐,如柳絮。
整个别院早就一片银白。
主卧里,雕花木chuáng上,少年只穿着松垮的中衣。
楚宁像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怕弄乱沈晗的chuáng褥,便只规规矩矩地躺在依稀带着糙木香的柔软被褥之上。
不安又安静地从傍晚等到了深夜,身子经不住寒冻控制不住地抖着。
自从那日沈晗说要把他送走,楚宁便终日不得安宁,辗转不安,最后憋不住偷偷外出打听。
楚宁本来还愁要到哪打听,结果沈晗花名在外的纨绔形象和那喜好男风的传闻原来早就满城皆知了,思及此,他心里又酸涩又松了口气。
虽然听起来一点都不像自己所见的沈晗,但是,他是好男风的吧?
即便楚宁因为过去的那些遭遇很厌恶这种事,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沈晗留下他。
为了让沈晗松口,他这几日天天回忆以前被老鸨调/教的那些痛苦的回忆,在他那仅有的三套衣服里挑挑选选,最后还是因为太破烂而只穿了中衣。
真的好冷啊。
楚宁忍不住得抖着,闭上那颤抖的羽睫,身子却依旧一动不敢动,仿佛皈依般虔诚。
他忍不住开始回忆,那天他浑身都是腐烂发臭的伤口,沈晗却一点都不嫌弃地直接把他扛在肩上,那双手那么温暖,是他平生都没有过的感受。
也是那天,他有了自由,他终于被当做人对待,虽然他不小心把这自由弄丢了,但是他依旧记着那天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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