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翳》完结+番外
齐槐丰一提问,正在某间中医诊所搭讪中医师的周歌岸狠狠打了个喷嚏,周歌岸装可怜倚在中医师身上撒娇道:「棠医师你看你看,我竟然打喷嚏,一定是感染风邪,你帮我号号脉看是哪里要补补啊。」
被唤作棠医师的男人冷眼睇向周歌岸,那医师也是里界的一员,他吐槽道:「你本身就是风邪了吧。」
「呵、你讨厌。又取笑在下。」
「讲话就讲话,可不可以别这麽不男不女的。」
* * *
宿舍的沙发上瘫着一个脸色难看的男人,一手抚额痛苦呻吟:「啊,快撑死了。」
吕恒换好居家服走出来,坐在沙发旁的小椅子上取笑道:「谁叫你晚餐吃面还喝那麽多汤汤水水的,不撑死才怪。」
「就只会讲风凉话,怎麽那时没阻止我啊。」
吕恒笑着没应话,拉下他摀额的手说:「我帮你揉揉肚子,舒服一点。」
「你不要乱搞,小心我吐到你身上。」
「不会的。」吕恒一手贴在他吃撑的腹部小力画圆、推揉,齐槐丰太难受了,放空瞪着天花板不说话,吕恒说:「以前你很会吃辣的。」
「我很久不吃这麽辣了。没想到那个面辣成这样害我狂灌水。」
「你小腹有点肉。」
「是啊。怎样?男人的小腹就要有点肉才好。」齐槐丰在逞强,他不像吕恒会锻链身体,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普通,但是被讲了还是会不好意思。
「我也觉得你这样很好。有点软肉,摸起来触感很好。」吕恒动作一直没改变,就是很正经的在纾缓对方不适,可是言语及态度改变了气氛,他一心喜欢这个男人,所以很难不带私心的跟这人互动。
齐槐丰眼尾睨他,问说:「你在吃我豆腐吗?」
「我表现得这麽明显?」
「很明显。」
「没有打动你?」
齐槐丰拨开肚子上那只手坐起来,抓乱了头发说:「我、要回房间了。晚安。」
吕恒把他拉回来,他踉跄跌坐回沙发,他皱眉质问:「要是我就一直这样,你打算跟我耗多久?」
「不会很久。」吕恒目光深沉注视他,认真的锁定了这个人。他答:「人的一辈子很短,所以也不是很久。」
「你被我这种人喜欢有什麽好?你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你什麽都有。我呢,我什麽都没有,只求平凡安稳的过下去。你没有我不会怎样,反过来我也是,为什麽就这样死心眼,你知道你自己比我还死心眼吗?吕恒。」
吕恒还在那张小椅子上,因为腿长而显得画面有些滑稽,他牢牢握住齐槐丰的手不想放开,另一手则按住对方的膝盖。他垂眼回想起一些事,跟齐槐丰说:「我还记得那天很热,直系学弟说要带朋友来玩,当你们出现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见你,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好像很喜欢注意你。那天你离开我们班上,我才发现周围的游魂精怪都不见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开始是贪图那种轻松的感觉,有你在的地方,我能稍微喘口气。第一天遇见你,从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是被罗咸端吸引来的,为了能亲近你,所以我利用罗咸端。後来我车祸又发生不少事,跟你断绝联络,没有你的时间里,我开始不习惯孤独和寂寞,以前理所当然的事情全都变得越来越难接受。
然後我惊觉自己这种背景的人,竟然也能喜欢上一个普通人。你知道里界的人就算喜欢上普通人,绝大多数是要隐藏里界的身份到死吗?我只知道我继母是个例外,我继母是表界的普通人,她很单纯善良,但不是笨蛋,我爸很自私,把她娶进吕家。从事她的生活不再平静、平凡,小时候我不懂她是为什麽要委屈自己忍受那些事物,可是她说她很乐意这样。」
齐槐丰无法打断陷入回忆的吕恒,他不忍心,而且也越听越难以自拔。从以前就是如此,他喜欢听吕恒说话,无论吕恒说什麽他都会不由自主听进去,哪怕是再老梗的笑话或故事,不尽然是说话内容吸引人,而是吕恒吸引着他。
吕恒说:「我们家族通常只跟里界的特定几个家族或某些背景的人联姻,一旦跟表界的人交往、结婚,就会慢慢疏远家族核心,甚至只过着表界的生活。不过那是分家的人才有的自由。继承者也是这样,先定下亲事,日後有喜欢的人再当情人。也许你会认为这种事很下流……以前我也被这样教育,有过几段交往关系,不过都不是深入的往来,而且全部无疾而终,因为没办法投入。後来看了一个作家的书才恍然大悟,恋爱并非去谈,而是去陷入。」
齐槐丰突然想歪了重点,插话道:「你是在炫耀自己有不少恋爱经验吗?」
「别这麽想。」吕恒握住他双手说:「你可以拒绝、无视我,就跟以前你说要分手时那样。可是我还是喜欢你,我追上来了,就在这里等你。」
「你是M?」齐槐丰沉下脸色,相当无奈疲惫。「不难受啊?」
「没办法,我只对你有感觉。我相信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但你很擅长自欺欺人,很擅长逃避。」
齐槐丰盯住自己被另一双大手包覆起来的手,从耳朵红到脖子,压下满腔羞耻心榨出他的忧虑:「可是,历史总是会以惊人相似的情况重演。我觉得我们都很难再承受太多打击跟分离。」
「我没有要你成就历史。」吕恒低唤:「槐丰。我只要你面对自己跟我,就这样。」
齐槐丰挤不出话语,僵硬点头,他觉得心脏快受不住了,怦怦乱跳,胸口又酸又闷又疼,却又很感动,本来就难以整理的心情又被吕恒搅得乱七八糟。
「吕恒,我想回房间了。晚安。」他试图抽手,吕恒握得很牢,後者微笑应了声,冷不防凑上来亲他脸颊回应:「晚安,我的浣熊。」
那句晚安有够肉麻又欠打,冠上所有词更是白烂,齐槐丰内心出现矛盾,一边嫌弃又一边享受那种白烂肉麻的话语,即使跛脚也被逼得高速逃回房间了。
吕恒在看到对方走掉以後淡淡笑了下,他有把握追回齐槐丰。或许应该说,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进到齐槐丰心里特别的地方。他尝过单恋的滋味,思念、等待、煎熬、隐忍、失望和受伤,但他并不认为那是损失或付出,这全部都只能证明他有多喜爱这个男人,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尽管不少人都说齐槐丰会是他的弱点,但他认定齐槐丰是他的脑回路,是他的核心,而且他乐意如此。别人的以为和眼光,从来不是他优先考量的事。
当晚齐槐丰以为有地震,吓得醒来,他感觉楼上有动静,虽然警报器没响,但他还是下床拉开窗帘查看情况。地震好像还没结束,他看到窗外夜空有个长物在飞腾,一个像长龙的物体。他立刻开门跑出房间,同时吕恒也开门出来跟他说:「别慌。是邱老搬东西回仓库。」
「邱先生?」齐槐丰睁大眼,下一秒往楼上跑。他要见识一下邱先生是怎麽五鬼搬运的,一跑上楼就看到所有窗子大开,邱复生站在一张毯子上飘进屋里,其他古董字画全都有秩序的往仓库入口的方向飘移。
「晚安啊,两位。」邱复生朝他们打招呼,吁气笑了,好像施展异能很累的样子。他发牢骚说:「老板很精打细算嘛。这样就不必请专人搬运,也省很多麻烦。虽然还真希望他照人间的规矩来,唉。」
吕恒走到齐槐丰身边与之并肩,接腔说:「可是没办法,有些东西不好处理。」
邱复生点头:「也是啦。受祝福的东西多摸几下还好,被诅咒的物品只要没安置好就会万劫不复啊。」
齐槐丰抓到关键字,疑问:「呃、你们是在讨论虚宝吗?」
「哈哈哈。不是游戏的东西啦,是凤生堂的宝物。」邱复生大笑道:「不过守护宿舍及这边的仓库是我的工作,而且那仓库其实没有那麽简单进去。放心吧,小齐。」
「被、被、被诅咒……」齐槐丰紧张咽下唾沫,反射性转头注视吕恒,随即安心下来。
「是啊。」吕恒看出齐槐丰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反应,不禁微微一笑,这个人还是全心信赖他的,就是别扭了点、胆怯了些,不过这也是他认为齐槐丰可爱的地方。
邱复生安抚房客说:「安心啦。不会有事的。每一件物品都按照预先设计的位置摆放,自成一个强而有力的结界,八门五卦一个不漏的精算好,所以彼此的力量也不会碰出不妙的火花。这可不是只有周老板挂保证,连幕後老板也这麽讲。」
邱复生的搬运工作还需要一点时间结束,吕恒跟齐槐丰先下楼休息,走廊间互道晚安,齐槐丰喊住他说:「吕恒,我有事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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