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
赵家兴闻言舔了舔下唇,一副回味十足的表qíng道:“你别看这小东西冷清孤傲的,在chuáng上叫得那叫一个làng!后面更是夹得紧得很,待你尝过他的滋味,才明白什么叫销魂!”
“哦?果真有赵爷说的这么好?”吴盟兴味十足地盯着长欢,见他脸上表qíng始终无丝毫变化,无论是被他以如此屈rǔ的方式抬起脸,还是他与赵家兴无所顾忌地言语来往,这人却似全不在意似的,吴盟甚觉无趣,便收回脚,任由长欢跪在他面前。
赵家兴呵呵笑道:“给吴贤侄的人,自当是jīng挑细选的。”
吴盟心中冷笑,看这老家伙一副ròu疼不舍的表qíng,若非有求于吴家,会如此大方地送这么个“好东西”给他?
吴盟心中不屑,面上却笑意满满,做足了派头,“赵爷如此慷慨,这人吴三可就带走了。”吴盟在家中同辈里排行老三,故长辈唤他或他自称时便用吴三。
“哈哈,不急不急,贤侄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不迟!”
吴盟假意客套一番,便留了下来。
凝香从听闻赵家兴要将长欢送人,心下便开始着急,先前那不安的预感难不成就是这个?凝香有心要替长欢说qíng,但她也不过一个丫鬟,赵家兴跟前哪有她说话的份?想到长欢这么好的人,去了别处没个知暖知热的人服侍,不知要遭多少罪,凝香便急得快哭了!她与彩凤早将长欢看得跟亲人似的,且不说长欢走了她们不放心,就是让她们去服侍别人,怕也是不习惯了!唉,这可怎么办是好?
趁着赵家兴与吴盟用膳,凝香偷偷拽了长欢衣袖,长欢微侧首,便见凝香满含担忧地望着他,长欢心下一暖,小声开口道:“没事,别担心。”
凝香眼眶一红,嗫喏道:“公子……”
长欢笑着轻拍凝香的手,便又回过头去规矩地垂立一侧,凝香偷偷抹了把眼角,怕旁人发现异常,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长欢的衣角,黯然伤神。
晚膳之后赵家兴有意留吴盟在赵府过上一夜,吴盟婉拒,拿了长欢的卖身契,带着人便离开了。凝香目送长欢离去,赶紧回去告诉彩凤这事儿,只愿彩凤那脾气,知道之后别闹出什么事儿才好。
第二章 既别旧日盼新生
于长欢而言,吴府与赵府并无太大区别,不过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牢笼,谈不上幸或不幸。
吴盟待长欢说不上好,却也不差,吃穿用度少不了他的,并未因他是赵老狐狸送来的人而有何芥蒂。吴府上不乏容貌出众的男宠,比之长欢有过之而无不及,然长欢那淡静却乖顺的xing子,比或骄纵或清高冷淡的美人更为讨喜。
淡然却不冷傲,乖顺却不谄媚,模样又生得俊俏,自然更惹人喜爱。
长欢极少表现出明显的喜怒,起初吴盟对此很是满意,觉得他知书达礼乖顺懂事,但长此以往又觉无趣,对长欢的兴趣便也淡了,去长欢那屋的时间愈来愈少,长欢倒也乐得清静。
吴府这几日有些不同寻常的吵闹,起初长欢并未在意,直到伺候长欢的侍女挟着包裹匆匆自门前走过,长欢才疑惑地上前询问:“这是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带着包裹行色匆匆?”
“吓!”那婢女被长欢吓了一跳,只因长欢平日太过安静,教人时常忘了他的存在。侍女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四下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这才小声道,“老爷犯了罪,皇上下旨抄家,咱们这些侍女家院都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呢!”长欢闻言一愣,侍女试探道,“……公子?”
长欢回神,“无事,你去吧。”
侍女往前跑了两步,又跑回来,“公子,你装作小厮与奴婢一道走吧!”按大祁律令抄家只及家眷不算家仆,男宠虽地位低微,却归为内眷,与家主共荣rǔ,府上被抄,男宠也逃不过一死,当然也有男宠扮作下人逃走。
长欢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你自去吧,不用管我。”
侍女犹豫地看了长欢一眼,终究叹道:“公子保重。”
府中下人各自离去,院子里顿时变得冷清起来,不远处又传来人声,是官兵抓人来了。院中男宠都被聚集在一处,长欢跪在一群人中间,低垂着头,心中却忍不住唏嘘,他忍受屈rǔ活着,却还是躲不过这无妄之灾,此番若是如此死了,之前的隐忍却是值与不值?
周遭的男宠们或嚎啕大哭,或苦苦哀求,一时吵闹混乱不已,那领头抓人的男子被搅得不胜其烦,便大吼一声:“都闭嘴!”男宠们被这一声大吼吓得噤声,有些人哭到一半,尚且大张着嘴,脸上挂着泪,模样十分滑稽。
丘晟揉了揉额角,这些人吵得他头疼心烦,再看这群人,分明身为男子,却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言行扭捏造作,又哭又闹全无半分男子气概,丘晟心生鄙夷,态度愈发不耐,语气自是恶劣。丘晟正要下令将人都押走,却瞥见其中一人虽低着头,却跪得直挺,穿着打扮并不艳丽,似乎也不曾哭闹,丘晟不禁觉奇,上前几步站于长欢面前道:“抬起头来。”
长欢依言抬起头,丘晟见他面容清俊,神态从容,不似男宠,却像个世家公子,丘晟犹疑地问道:“你也是男宠?”
长欢道:“回大人,是。”
丘晟仔细端详长欢,似在确认什么,片刻后对手下道:“把其他人带走。”
“你跟着我。”这句是对长欢说的。
长欢虽疑惑,却起身跟着丘晟,作为男宠,他本就没有质疑与反抗的权利。
那日,吴家上下包括男宠都被投入牢中,长欢因着丘晟一句话而幸免于难。长欢被丘晟带到一处别院,院子不大,却雅致静谧,倒是一个修身养xing的好住处,不过长欢不认为丘晟是带他来此修身养xing。但凡留下该亡之人,总是有用得着的地方。
奇怪的是,丘晟将长欢带回去安排好住处后,便再未出现。长欢的起食饮居都有下人照顾,长欢也未去想他是否被软禁于此,至少在他所居住的院落中走动,并无人阻拦。长欢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无所知,但他知道问了也是枉然,便从不问多余的问题,安心地过着这难得宁静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丘晟再次出现。若非再看到他,长欢几乎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安宁清静地过下去,也是几乎而已。
同丘晟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于长欢而言的陌生男子。那人相貌英俊,神态温和,却暗藏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丘晟站在那人右后方,主从明显。
长欢虽是男宠,那却是之前的身份,而现在他既不算男宠,又不是客人家仆,不知该如何见礼,再者不知对方身份,长欢便只恭谨地站在一旁,神色淡然,倒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意味。
慕清寒细细打量着长欢,蓦地伸出手有些轻佻地抬起长欢的下颔,笑道:“你可知为何吴府那么多男宠,独你逃过一劫?”
长欢神色不变,好似被轻薄的不是他一般,从容道:“蒙大人恩德,长欢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