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十三
温热的血飞溅出来,淋了他一身,脸上早已gān涸的血迹又覆盖上了一层,在眼角滑落时就像是一道血泪般。
守卫痛得整个人都在拼命挣扎,影十三偏头看了一眼旁边,下一个守卫就要到这里了,于是他放开手,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而地上那人,早已经痛得喊都喊不出来了。
城门处守备森严,路上也多了许多一队队巡逻的人,影十三蹲伏在yīn暗的巷子里,心中猜测城里的客栈大约都会被搜查一番,与其和搜查的周旋,不如直接回太守府等天亮。
许是逃出城外那下子太惊人,比起外面的架势,作为第一个遇袭的太守府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太守和他两个同伴都挪到了主屋呆着,个个面色难看,气氛严肃。而影十三则故技重施,依旧伏在屋顶上默默地看着屋内,也跟着发起呆来。
一群人就这么熬到了天明,期间影十三为躲巡过来的守卫,曾试图贴在墙上跳到树上勾在屋檐横梁上无数次,每一次都是险险避过,直到白茫茫的雪上出现一抹妖艳的血红身影时,他才咬咬牙不再躲藏,闪身出来利落地下手割了一个扫雪的小厮喉咙,然后又在小厮身上狠狠补了几刀,一手伸进小厮腹中掏出滚烫的血肠子,一屏息,愣是糊了自己满脸满身。
等自己身上全挂满浓郁得呛人的血腥味,影十三这才将小厮胡乱塞到角落,再度翻上屋顶,偷偷掀了瓦片朝里打量,之前闯入眼中的红衣人果然就端坐在主座上,借着窗外透入的光,他甚至看见了那张脸上似笑非笑的表qíng,熟悉得令人心寒。
赵璟婴,赵国五皇子,如今的……北疆四王子。
影十三闭上眼,无声地苦笑。
耳边只听得屋里的人在说着那些令人心寒的话,听那人说着如何慢慢吞噬掉曾经的出生地,如何成为手不沾丁点血腥却屠杀百城的恶鬼……
突然之间浑身的力气都清空了,影十三瘫倒在屋顶上,喘着粗气盯着灰蒙蒙的天边发愣。
其实在真正看到这所谓的北疆四王子之前,他心中便早已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故而才会在太守府加qiáng守卫的时候贸然出手,拼着bào露自己也要咬牙忍受。只因他知道北疆皇室擅长使蛊,而他们身上也定会带着蛊母,在百米之内,若是有人身带子蛊,蛊母嗅到了味道便会开始躁动,而破解的方法就只有用浓烈的血腥味掩盖子蛊的气味,迷惑蛊母的判断从而避免bào露。
只是……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直觉那么准,准到令人心底直发冷。
屋里还在布属各种计划,而影十三却觉得已经没有需要再听下去了,他默默地翻下屋顶,借着天上启明星迅速确定了军营的方向,也不管自己一身血ròu会不会bào露,直接就赶向军营去了。
半柱香后,太守府主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赵璟婴yīn沉着脸走出门,提气跃上屋顶,那儿还残留浓烈的血腥味,他狠一跺脚,瓦片随之裂成碎石哗哗落下,跟着赶出来的太守提心吊胆地看着那抹红影从空中翩然而下,甫一落地又折身跃向一旁屋子与月门之间的隔fèng,不过一会,太守就倒抽着冷气看见四王子从里头拽出了个浑身血淋淋开膛破肚的人出来,满脸嫌弃地甩到了地上。
“这、这……”儒雅书生结舌,而太守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直接就跪倒了去。
北疆男子上前看了一番,皱起眉道:“如此残忍的手法……”他突然福至心灵,震惊地看向赵璟婴,“莫非此人知晓蛊母用法,故而出此下策?!”
赵璟婴冷笑一声,脚尖踹向尸体,在雪地上拉出一道血痕,他冷声道:“不止是如此,他绝对还知道我的身份才会这么做!”
没等北疆男子反应过来,他便已满脸狠戾地吩咐下去:“开城门,宣战!”
只是寥寥几字,刹那间城中哀鸿遍野,血色蔽天。
三日后,薛城破城,北疆士兵到了城郊的酒肆,大嚷大叫着摆酒菜,徐娘子宁死不屈,一头碰在木柜子上,流出来的血染透了她身上那雪白的狐裘,而那娇艳的脸上却带着笑容,弧度诡异,衬着惨白的脸色,只让人心里发怵。
在场的北疆士兵见到这场景,都吓得纷纷往外逃去。
半月后,都城城门迎来失踪已久的驿使,两个时辰后,举朝震惊,皇帝急下令吩咐御林军戒严,文武官员皆纷纷下跪请求支援边疆,待下朝后,皇帝暗里又派了一队人分别赶向三王爷和六公主的府邸。
而赶往军营的影十三还不知这些变故,他辗转数回,艰难地在戒备森严的地方寻找着失去音讯的人,天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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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的环境和接连的变动使他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膝盖旧伤再度复发,在一次躲避巡逻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伤势,一个踉跄,他整个人就bào露了出来,瞬间几柄利剑抵在他身上,双方一触即发之刻,有人从一旁帐篷绕了出来,铁青着脸扫了他们这圈人一眼,突然脸色剧变,急急将围着的士兵遣散了去,恭恭敬敬将影十三请入一座帐篷中。紧接着,影十三便得知了一个使人绝望的消息。
——赵国的血煞将军,沐尘禹,原来早已在数日前魂归故土,所余下的,也只是几个忠于他的亲兵一直在苦苦隐瞒。
“……将军曾告诉过我们,如若有人携此玉出现,必让弟兄等听令候遣,”已经许久没能好好休息的副将满脸憔悴地说着,“将军受伏中箭,一个多月……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着,实不相瞒,属下父亲乃北疆之人,擅长使蛊,而将军为了安定军心,接连数次要属下为他种下延命的蛊种……”
可是,逆天改命本就违背天理,枯木回chūn也只是huáng粱美梦一场,沐尘禹本就重伤难愈,心中又有百般牵挂,那所谓延命的蛊种耗尽他最后的生气,本还有机会回到都城的人就这么殒命在风雪呼啸的边疆上,魂魄不知迷失在何处。
影十三听罢后默默转头,看着帐篷chuáng榻上被血浸得发黑的被褥,良久不语——
“将军已死,吾等亦等到了您的到来,请接下此令,也算是吾等尽心尽力不负将军所托!”
忽然帐篷内几人纷纷跪倒,在影十三跟前的人高举双手,递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一块黑色令牌。
影十三恍然回神,怔怔接过那令牌,只一眼,便是满心黯然无语。
“将军!就让属下在地底下也追随您而去罢!”伴着几近凄厉的呼喊,副将忽地拔出腰间佩剑横过自己脖颈,数息间,又有几人学着他横剑而过,一时间血花四溅,冤魂哀恸悲号。
影十三静静地伫立许久,最终只是别过头默默收起了手中的军令,转身出了帐篷。
随后,帐篷起火,军心大乱,叛兵四逃。
至此,赵国不再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之所以那么久没发……因为这里卡文卡很久了,然后接下来剧qíng不好断,就只好存着不发……
☆、香消玉损
数月的风雪终于稍稍停歇,冬日悄悄离去,而融雪的chūn却更令人发颤。
前方接连传来城破流民四窜的消息,饶是往日最富饶的都城也不免显得冷清起来,朝野间局势一日复一日严峻,龙椅上的人已不知砸了多少回奏折,怒斥了多少忠言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