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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东

作者:玉案青 时间:2023-01-01 16:44:59 标签:玉案青

  他忍不住收紧双臂,将窦家富重新揽进怀里,下巴在他头顶无意识地轻轻摩挲。

  第12章 绮念

  窦家富觉得有些痒,心里又暖暖的,自打将此人救回来,一个多月了,两人还是头一回如此温qíng脉脉地相处,这种感觉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好象两个人本来就该如此亲密。

  他不由自主在甄之恭胳膊上蹭了蹭,身后的怀抱很暖和,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接着自嘲道:“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年纪不小了,累死累活还什么都没挣到。”

  “怎么会,能够自食其力已经不简单了。你爹娘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能gān,也会觉得很欣慰的。”何况现在还多养了一个人……甄之恭的声音出奇的温和,甚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温柔,“而且你做饭的手艺也不错,即便不卖豆腐,我看到酒馆饭庄里当厨子也是可以的。”

  这种话往日他是绝对不会对窦家富说的,两人不吵架对骂就算不错了,此时此刻说起来却十分自然,没有半点勉qiáng犹豫。

  “真的?”窦家富猛地回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甄之恭。

  窦家富脸上还肿着,模样有些可笑,像只乌涂涂丑兮兮的小狗,但那双眼睛却瞪得溜圆,比平时更要明亮,还带着一层水润的波光,仿佛月光下两泓清亮亮的泉水。

  甄之恭忍不住伸手在那双眼睛上轻轻一抚,顺口笑道:“当然是真,本大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窦家富的睫毛不算很长,但很浓密,像两把小刷子,触在甄之恭手掌中痒痒的。

  “嘻嘻,好痒。”窦家富笑着侧过头,扭动了两下后再次避开了甄之恭的手。

  甄之恭觉得此刻不止是手掌痒,连心里都一起发起痒来,有一种再摸摸那双眼睛的yù望。不过他紧接着就发现这种想法有些无聊和怪异,于是忍住了没动手。

  他先前说得大言不惭,其实自己也知道不尽不实。

  他怎么没说过假话,原来在宁城时和人谈生意做买卖,假话套话和鬼话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和讲真话一样利索。现在来了张家村和窦家富一起生活,连名字都用的是假的,真实身份也一直藏着掖着,若有一天被窦家富知道了,以他的xing子,只怕会气得bào跳如雷吧?

  甄之恭以前对外人的态度从不放在心上,此时却突然很不希望看到窦家富指着自己鼻子大骂的场面。

  窦家富可不知道旁边的男人在想些什么,只是因为得到他的肯定答复而由衷高兴,刚刚还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又眯成一条fèng,咧着嘴傻里傻气地笑着。

  甄之恭霎时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要亲一亲那双笑得弯弯的月牙眼。心念一起,头便低下来向窦家富靠过去。

  眼睁睁看着那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渐渐放大,深遂的眸子里幽光闪烁,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喷洒到自己脸上,窦家富很是困惑,“你凑这么近gān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自己鼻尖距离窦家富的只有一寸距离时,甄之恭生生顿住,接着猛然后撤。

  他几乎懊恼得要撞墙,今晚真是邪门了,居然如此失态。他有那么饥渴么,对着窦家富也能发qíng?他甄大少的英名可不能在这个破败的小山村里毁于一旦。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甄之恭稳了稳呼吸,用尽量自然的声音答道:“不gān什么。挺晚的了,你明天是不是还要进城?那早些睡吧。”

  窦家富乖乖应了,侧转身子在他怀里调整成舒服的姿势,略为不自在地小声道:“贾铭,谢谢你。”

  甄之恭听了一怔,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片刻后苦笑:“不客气。”

  窦家富安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听着窦家富有规律的细小呼噜声,甄之恭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睡意,难道,他就这样离开么?但是,不走又能如何,他总不能在这个偏远之地呆一辈子……

  ……

  第二天清晨,窦家富照旧在五更时掀被起身,穿衣出门。

  过不了片刻,听得院中“哎哟”一声低呼,本就已经披衣下chuáng的甄之恭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就见窦家富站在磨盘旁边揉着右肩疼得呲牙咧嘴。

  甄之恭一看就明白了,窦家富肯定是右肩受了伤,难怪他昨晚要穿着衣服睡觉,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身体也比往常僵硬,是不想在他面前bào露这一事实吧。这小混蛋,有时候真是倔得让人恼火。

  甄之恭走到窦家富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去解他衣服。

  窦家富赶紧捂住领口,“你想做什么?”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甄之恭嘴上说着手下不停,把窦家富的手拂开,三两下便剥掉了他身上穿的一件单褂。

  月亮还斜挂在半天上,就着些许月光,甄之恭看到窦家富右肩头到后背淤青了一大片,有些地方甚至还破皮渗出了血丝。这小子皮肤白,所以这一片淤伤看起来分外明显。

  甄之恭皱眉,伸指在窦家富背上的红肿处轻轻点了一下,窦家富立即痛得咝咝吸气。

  甄之恭不快,“怎么没上药?”

  窦家富一边穿衣服一边简单答道:“家里没了。”

  甄之恭语滞,不用说,他家的跌打伤药全部都被他自己用完了。而以窦家富小气抠门的xing子,肯定是想咬牙挺过去算了,没准备再花钱买药给自己治伤。

  他踌躇片刻,毅然将颈子里挂着的物件取下来塞进窦家富手中,不容置疑道:“今天进城了拿去当铺当掉,再去买些伤药和补品。”

  他全身上下只有这块玉能换钱了,虽然这块玉意义不凡,但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是全无心肝之人,也不想欠窦家富太多,白吃白喝白住了人家一个月,即便他脸皮再厚,现在也不能对窦家富的状况心安理得视若无睹。何况现在把玉拿去当掉只是权宜之计,日后回了甄家再拿钱赎回来就行。

  窦家富唬了一跳,这块玉他最初救下甄之恭帮他擦身上药的时候见到过,是一块青翠yù滴的玉佩,正面依稀刻着几片叶子的图样。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那块玉价值几何,但既然被挂在颈中的就应该不是寻常物件,当下就不想要,把玉佩又塞回甄之恭手里,满不在乎道:“只是有点擦伤,过两天就好了,用不着上药。”

  甄之恭直接将玉佩往他颈中一挂,口气前所未有的qiáng硬:“叫你去当你就去当,啰嗦什么!”

  窦家富也不是婆妈的人,便不再推辞。低头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翠绿温润,上面似乎还带着甄之恭的体温,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他不由得笑起来,挥了挥胳膊又要去推磨,甄之恭实在看不下去,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一边道:“得了,一边歇着去吧。”说罢卷起袖子,伸手握住磨盘把手。

  窦家富错愕,“你gān什么?”

  “磨豆腐。”甄之恭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qíng。

  窦家富目瞪口呆,他没听错吧?还是说,这位大少爷睡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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