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东
谢过老汉后,窦家富便回了甄府,路上想着,还是回永平县重cao旧业的好,虽然赚不了什么钱,好歹是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行得端正,活得踏实。
既然如此,心中一波一波涌上来的酸涩又是什么呢?
到了中午的饭点,甄氏夫妻与小少爷如约而至。
窦家富今日准备的比较充分,颇花了点心思又做了五个菜,样式与昨天全不重样。
重头戏是一道鱼蓉豆腐鲜菇煲,是用剔了骨刺的鳜鱼ròu拌着嫩豆腐和着新鲜菌菇汤炖出来的,食之鲜甜嫩滑,入口即化。
这道菜吃得甄氏夫妻赞不绝口,甄之敏虽未表态,却比昨日多吃了一碗饭,最后抱着鼓涨的小腹哼哼唧唧叫肚子痛,还埋怨窦家富饭做多了,后来得到了秦氏的一记爆栗才算消停。
临出门前,秦氏拉着窦家富的手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窦家富笑道:“不辛苦,做个饭而已,算不得什么,你们喜欢吃就好。要是闲着什么都不做,那才难受呢。”
甄老爷听了便转头教训小儿子:“小敏,听到没有,你也不小了,该学着做点事了。”
还说我,您老这辈子又做了多少事呢?甄之敏暗自腹诽,面上也不以为然道:“做菜算什么本事,圣人说君子远庖厨,我要做也是做大事,再不济也得像大哥那样。”
窦家富闻言不无羞惭地低了头。
这xing子刁蛮的小少爷虽然一向毒舌,但这句话倒说得不错,除了磨豆腐和做几样家常菜,他的确什么都不会,与甄之恭叱咤商场文武双全相比,的确差得太远了。
秦氏却又是一个爆栗敲在小儿子头上,笑骂道:“净会说大话,能练得一手好厨艺,那也是本事,只怕你想学还学不来。不过,既然你有这么大抱负,那明儿个你就出去单独历练好了,不许再赖在家里吃喝玩乐,让娘看看你能做成什么大事。”
甄之敏先瞪了脸色好转的窦家富一眼,方才捂着脑袋愤愤道:“您就等着瞧好了!”
秦氏又向窦家富道:“小豆腐,小恭早上差人回来说这阵子要盘查甄家各项产业上半年的帐目,忙得脱不开身,怕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吃饭睡觉了,让你不必等他,自己保重,有什么需要只管提。”
窦家富怔住了,他竟连亲自告诉他这句话都不愿意么?
是了,他一定厌烦自己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真是小肚jī肠,所以根本懒得见到他的面。
那么,明天,他只需拿了包袱悄悄离开就好了吧……
“小豆腐?你生病了么,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听得秦氏问询,窦家富醒过神来,赶忙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有点不舒服。”
秦氏脸上流露出心疼之色,道:“怕是有点中暑了吧?这大热的天,在厨房里烧菜做饭是够热的。你现在先回房多喝些水,然后上chuáng躺着休息,我叫人熬了绿豆汤给你送来,你喝了再好好睡一觉。若下午还不舒服,我就叫大夫来给你瞧瞧。”
窦家富满心感动,鼻子都有些发酸,qiáng忍着泪意低声道:“多谢夫人。”
甄之敏撇撇嘴,小声嘀咕:“真是,身子这么弱,怎么满足得了我哥啊。”
窦家富没听清,就算听清了多半也听不懂,送走三位主子后,便依秦氏嘱咐回到屋里喝了一大壶凉茶,然后躺上了chuáng。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中暑,但是心里却真的很不舒服,空空dàngdàng的,好似被人从中挖走了一块。
这种感觉比他以往生病受伤还要难受百倍,几乎与爹娘去世带来的伤痛一般沉重,令他艰于呼吸,难以承受。
连着两晚没睡好觉,这会儿躺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眼角犹自噙着一点泪痕。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醒来后便有丫环端进了一大碗凉好的绿豆汤及清淡易消化的白粥小菜,窦家富吃完之后身心都慡快了许多。
事到如今,他其实也不该有什么遗憾了,明天一早拜别甄老爷和夫人就可以离开了,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
当晚格外闷热,云层低垂,夜色浓重得好似墨汁一般,震耳的闷雷在天顶隆隆滚过。
窦家富心里有些烦躁,在屋里坐立不安,团团打转。
等到将近三更时分,随着一声惊雷炸响,大雨哗啦啦地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雨水的湿气冲散了屋里的闷热,窦家富总算觉得好过了些,这才上了chuáng。
不知睡到几时,窦家富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压了上来,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挣扎片刻后从梦魇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竟覆着一个人。
大雨仍旧泼洒不停,屋里光线昏暗,窦家富一时看不清身上人是什么模样,只闻到对方喘息间喷吐出来的浓重酒气,感觉到自己单薄的亵衣被浸了个透湿。
还来不及反应,那人低下头,湿热的唇舌胡乱落在他脸上和颈中,双手也粗鲁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窦家富一时间恍惚起来,眼下场景似曾相识,某天早上,似乎也有一个人这样覆盖他、压着他,用炽热的唇舌狂乱地亲吻吸吮他……
前一次,他只觉受到侮rǔ般怒不可当,于是拿出与赖三打架的势头奋力挣扎反抗;这一回,他却好似被那人身上的酒气染得醺醺然,浑身失了力道,脑子里空空如也,随波逐流一般任其动作,甚至双手也无意识地颤抖着轻轻抚上那人的背脊。
他的顺从取悦了对方,那人轻笑一声,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
这个声音……
窦家富迷醉间觉得有哪里不对,恰在这时,一道雪亮的闪电照彻天际,也照亮了身上人的面孔,眉目jīng致俊美,神qíng邪肆轻佻。
不是他!!!
刹那间,一记惊雷同时在天穹与窦家富心头炸响,他如梦方醒,惊骇yù绝,拼了命地踢打起来。
第43章 相杀
乘夜来袭之人自然是甄家二少甄之敬。
发现身下人前一刻还是温顺的绵羊,这一刻却如炸了毛的豹子般抓挠踢打,甄二少当下不满地哼了一声,与他在chuáng上对打起来。
窦家富跟着甄之恭练了一个月的武功,本来身手大有长进,但一开始就被甄之敬压在身下而失了先机,加上身高与体力比之对方也稍逊一筹,十多个回合后便败下阵来。
甄之敬用擒拿手段狠狠扭住窦家富的双腕,再用腰腹之力紧紧压住他的双腿,令他再也动弹不得。
屋外大雨磅礴,雷电jiāo加,将窦家富的挣扎与叫喊统统淹没。
甄之敬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鄙夷轻笑:“刚才不还很享受么,怎地突然就不乖了,看样子我那好大哥调教得不怎么样嘛。”
窦家富羞愤yù绝,怒道:“谁享受了?什么调教?你少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甄之敬显然有些意外,又微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听你这口气,不会我大哥还没上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