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
“嗯,看着像受了内伤,只能寄望于调养,但伤势这般重,存活是很渺茫了,除非……”
“别吞吞吐吐的,等你说完,长老只怕都死了。”
“除非有什么法子,能增qiáng它的体气,嗯,这个城池既固……”
我脑中灵光一闪,道:“好了,莫说了!我现下要采丹练功,你帮我在一旁护法!”
宋恣脸上掠过诧异之色,但我顾不上理会他了。
小白若亡,往后能否引动丹气便很难说,青阳丹从此废弃,那就太可惜了。
况且小白此时急需丹气疗伤,师姐异常出现,我也想加快提升功力以应变,于是,我决意行险一试,正好有宋恣这个大行家在一旁,或许还能消除采丹过急之险。
进屋取了青阳丹,出了院子不远,便是园中花池。
此际早过了三更,月华流照,园中花池水气弥漫,说不出的静美。开匣之后,小白挣扎着爬近,伏着不动,我心下大喜,一时气感滋生,我临池采丹,宋恣则远远守于一旁。
或许小白知道这是它最后的救命机会,忍住了受气过多的不适,到青阳丹被采了十之八九,它才挣动足爪,想要爬开,我忙敛功沉气,将它移走。青阳丹暗淡无光,球体瘪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萎缩gān皱的ròu球。
我举头望月,身心充盈,有说不出的宁静。
此番采气,比前两次多了一倍的量,却并无不适之感,也没焕然如新的qiáng烈反应,实是大出我的意料。
也许,前两次的采丹入气,经这些日的吸收后,已大大提升了我的内府经脉。
小杯盛水,拘水可满,大湖浩dàng,虽奔流不能使其盈。
上回我就与秃鹰斗了个旗鼓相当,此番采丹后,功力提升了几近一倍,该能与雀使之流一较长短了罢?那青阳巨蛇数百年修行,功力确乎可惊,它修练至成丹的境界,若非云真子手中有斩邪刃,又恰有那白须红面的高大道士寒功克制,哪方能最终取胜,也还难说得紧呢。
青阳巨蛇惨遭戮身取丹,还有一大缘故,只因他乃虫类,毕竟虫畜有灵,却怎么都无法与人相比,人为万物灵长之说,确非虚言。便如小白,年寿至百岁,通有灵xing,在鼠类中已是极为难得罕见,可惜限于天赋微躯,受了师姐掌劲波及,便难承受。
如今,青阳巨蛇成丹元气尽皆转为我所有,功力相若,由人挥使,又会是何结果呢?
默思中,我似乎能感受惨遭屠戮的青阳巨蛇递来的哀哀寄望之意,暗道:
“同山修炼,虽无jiāo往,也算同乡道友。青阳道友,我定会为你雪耻复仇!”
得受其气,我不仅感其深恩,亦觉青阳巨蛇虽为虫类,形如同道,颇觉亲近。想必当日被惊动而爬出大树的青阳巨蛇,也是嗅到了我与师姐的青阳气息,有亲近之感,才转而掉头拦击外敌罢?
宋恣见我只顾仰望默思,移身走近,叹道:“棋娘真是个奇人呀,如此灵丹,何求可得?踏遍灵山也难寻啊!”
他亲见我采丹,极口称奇,又不知云真子之事,只道青阳丹是棋娘从哪处仙山觅获的,不由大发感叹起来。
我自也不跟他多说,只淡然一笑:“霍姨来瞧了,咱们回去罢!”
我与宋恣踏着月色回去,刚进院子,“吱呀”一声,霍锦儿的房门打开,我心中感念她夜深未睡,牵挂于我,嘴上也没多说什么,只将小白jiāo至她手中。
月色之下,霍锦儿袖口露着的一截皓腕,丰腴白皙,qíng致动人。我递过小白时,与她肌肤相触,只觉软滑冰腻,一时qíng难自已,背对着宋恣,悄悄传音:
“霍姨,我心领了。”
“什么?”
霍锦儿不知我是运功传音,出言相问,待见我面色尴尬,她瞬即明白我是背人说话,又领会了我言意,不由面上一红,慌忙转过身,进屋去了。
我回到房中,诸事停当稳妥,解衣就寝,一会儿回思霍锦儿风韵,一会儿思及久别的师姐,心中说不清是喜乐甜酸。
朦胧yù睡时,我想起师姐纤手触及我尘根时的惊羞急乱,心间一dàng,痴痴唤了声“师姐”手儿悄悄摸了下去……次日凌晨时分,外边就开始传来噪杂的声息,人员走动繁忙,喝唤声不绝,敢qíng婚仪之日,人人都不敢躲懒,很早便忙碌了起来。
我居住的院子正是新房所在,dòng房设在隔壁原本闲置的大屋,前两日已妆饰一新,今儿是正日,许多只有今日能放入的物什,便早早布置进来。
我起身穿衣时,试运念力,不料,未见榻旁的衣袍飘移,袍服已然在手。
这何止是念动,几乎可说是搬运术了。我心知功力满溢,水到渠成,一法通万法通,自己虽未当真习过搬运术,但所谓道法万千,殊路同归,这次的念动应该不是搬运,导致的qíng形却差相类似。
我跃身下榻,体捷如风。昨夜临睡前,虽偷偷gān了些邋遢事,此际早起,却jīng力充盈,感觉整个世界也为之气象一新,跃跃然只想做些什么。
临安婚俗,新郎须领着仪队,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赶至女家,将新娘接回府中,是为“迎娶”俗称“接亲”若男女双方府第离得较远,迎娶之列一大早便要出发,离得较近,午后启行,也无不可,能赶上男家晚间喜宴便算于礼妥当。贾、陆两府同在城外西湖之畔,去那不须一个时辰,故此时还没人来催我更衣妆饰。
我在房中整备半晌,趁人员忙乱,悄悄溜出府外走了一躺,返归时,不少府中人笑我半日都等不及了,跑去湖边遥望新娘。
我对诸般打趣充耳不闻,约莫是时候了,便持帖一封,到了霍氏居处,丫鬟自去报知。
霍氏早就穿戴一新,沿着窗外的房廊走来,行走之间,丽裙闪动,下肢掀起微微的臀波,迈进侧厅,却于房口停步,未言先笑:“一大早的,你怎么上这来了?”
人说“chūn风洗面简衣妆”这霍氏却盛装也穿出了简衣素服的轻捷之感。
我抬目悄视,道:“孩儿来此拜会‘仙姑’。”
霍氏很是疑惑,走近落座,娥眉微皱道:“你不在房中候着做新郎,这会儿跑这添什么乱子?只怕两位仙姑未必肯见呢。”
说着,摆了摆手,却也让人接帖进去传话了。
我心中有数,并不着急,只向霍氏说起,一向心慕道法,难得仙姑临府,故求一见。
霍氏眼眸流波,道:“你是心慕道法呢,还是心慕仙姑?”
说着,掩嘴一笑。
我瞥了房口的丫鬟一眼,微倾过身,低声道:“娘,你……怎地取笑起孩儿来了?”
霍氏面色微红,白了我一眼,并不作声。一时侧首抬视,掠鬓一笑道:“今儿天色不错,就该你娶一房媳妇进门。”
“娘说差了,我这里见仙姑,娘却说娶媳妇,这话……不很妥哦。”
霍氏忍俊不住,“噗哧”一声,扬起手儿,笑道:“筠儿,瞧我不打你,你呀,越发不老成了!”
霍氏向来言笑无忌,但她这般身段放出来,连我也觉得有些扎眼了。房口那侍候打帘的丫鬟神qíng登时有些不自在,借着望向外边,脚下移动,悄悄退出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