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穷成这个样子,就不要说饭桌上再见油星了。
如果遇到好年景,也许能宰一只小羊,这羊ròu够他们一家吃三年的。老百姓家没有冰窖,羊ròu不能放,于是就做成羊ròu卤。把羊ròu放在大锅里面,加很多很多的香料,还要狠加盐,加柴火炖。炖很久,要把ròu都炖化了,然后盛出来放在坛子里面,上面用熬出来的羊ròu封口,就可以贮藏起来了。
等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用勺子舀一点放在白菜土豆里面一起熬,或者直接放汤煮杂面。
凉坡人就爱这一口。
拿着这个东西去找楚蔷生,比直接拍出银票来要好用的多。
而且,它还很便宜。
楚蔷生住在雍京北城的一个小胡同里面。
普通的青砖黑瓦四合院,悠长的引路,小石子路两旁都是空地,种满了小糙,不远处种的都是竹子,那边还支撑着一把巨大的油纸伞,伞下面摆着桌椅,上面有文房四宝,下雨的时候,楚蔷生喜欢在这里写奏折。
他喜欢在这里写东西,写那种让人丢官罢职的奏折,雨点越大写的越欢。我想要是雍京城一年不下雨,我大郑王朝的官也要当的安心的多。
他家没别人,只有一个老下人,很清静。
我们就坐在他竹林下面的石桌石凳上,他的老仆人端上来清茶,就下去了。
“祈王爷,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gān嘛?”
“蔷生,别这么说。”
我拉着他的手说话。
楚蔷生的手生的好,肤若凝脂(就是凝结的猪油),白皙丝滑的,除了右手因为长年握笔有些茧子之外,简直就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就连宫中的美人的红苏手都比不过他。
“昨天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很惦记你,所以过来看看。哦,对了,我再给你带了一小坛子羊ròu卤,让老闵(他的老仆)给你煮绿豆杂面吃。”
他啪的一声,把我的手甩开了。楚蔷生在我来之前正在午睡,他被我从藤chuáng上直接耗起来,现在还有起chuáng气。
“得了承怡,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跟我来这套,你来gān嘛?”
“呵呵,既然蔷生你这么慡朗,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是我表哥崔碧城的事儿,他不是……现在有点小麻烦吗?他被人诬陷和太子妃通jian,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这是小麻烦吗?”楚蔷生冷笑。
“在别人那里是泰山压顶的灾,可在蔷生你这里……”我又抓住他的手,仔细的握住才说,“在你这里,那还不跟一朵棉花桃似的,你只用一根手指,轻轻一拨,他不就没事了。”
楚蔷生看着我,忽然一笑,“崔碧城崔大老板的事儿……怎么也值得一座金山吧。”
我赶紧着,“哟,蔷生太抬举他了,可千万别折了他的寿命。值那么多钱吗?”
楚蔷生,“王爷您可是舍命不舍财!”
我说,“看你这话说的,有蔷生你在,我是命也好好,财也丢不了!”
楚蔷生被我拉着一只手,他用另外一只手从旁边拿起来小闻香杯,一点一点嗅着,然后才笑着说,“既这么说,我出个主意,一准儿管用。”
“什么?”我连忙凑前去。
“王爷……”
楚蔷生笑眯眯的,堪比月下海棠。
他说,“您让崔老板……挥刀自宫吧。”
第31章
“哟,别介!”
我怪叫!
“我舅舅崔县令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崔家可是三代单传,要是这个时候把崔碧城给阉了,那我舅舅、我舅妈还有我外公还不得抹脖子上吊喝砒霜?”
我又摸了摸楚蔷生的手。
“再说,这个时候就是把崔碧城给骟了,那也于事无补。有心人就一口咬定我哥和太子妃有染,这个时候让他自宫,他们肯定以为他畏罪自戕,那个时候,他可就算是全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楚蔷生不说话,他仔细看着自己手中的闻香杯。
这个杯子是青花瓷的,上面的蓝盈盈都是用波斯涂料染色的,波斯那边都信奉回教,他们喜欢蓝色,总染蓝色。波斯的涂料除了染清真寺之外,染青花瓷这活儿,它们熟。
闻香杯内壁上画着画儿,小小的杯中可见神奇,那是chūn宫。
曲水溪桥,杨柳依依,花开馥郁的亭台之间,一对儿野鸳鸯正缠绵,外面还躲着一个美人儿,看着云雨巫山自己寂寞难耐,于是把手伸入自己的裙内……
楚蔷生看得十分专注,几乎是目不转睛的,他乌黑的眼珠好像乌紫的葡萄珠子一般,就盯着闻香杯,似乎画人的人都活了,就在他面前,罗袜高挑,娇喘连连,而他自己却已是凝神静气,物我两忘。
我再次叹道,这个家伙,不是凡人啊~~~~~~~~
我摇了摇他的手,淡声说,“我们不说崔碧城了,今天我来,其实是有别的事。这事儿可是蔷生你的大事哩。”
楚蔷生斜了我一眼,恩赐一般的说,“哦?承怡你说来听听?”
我连忙摸摸他的手,笑着说,“蔷生,我发现你长的挺俊的,这一笑起来更是好看,别总板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了你银子似的。再说,你用这张冷脸对对裴檀裴侯爷就成了,就别对着我了。”
楚蔷生瞪了我一眼,“祈王爷,您要是没正经事,那您就请回吧。我还要回一趟都察院写奏折参奏官场贪墨无度,民生之苦,那我就不送了!”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没有把他的小手从我手里面抽走。
我连忙笑着说,“我不说裴檀,不说还不成吗?再说了,你依附裴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qíng!都说什么君子群而不党,其实真正能做到的不是那群自以为是的清流。”
“好家伙,每到开科选士的时候,那群自以为自己是清流考官就山东的响马、辽东的胡子,各圈各的地界,各占各的山头!那些嫩抄抄的士子学生就好像是萝卜土豆一般,被这群考官使劲往自己的麾下扒拉,他们一边扒拉还一边抢别人已经扒拉到口袋里的,乱成一锅粥了,还是八宝粥!huáng米,绿豆,薏仁,大米,红豆……什么玩意都有!”
“王爷!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楚蔷生似乎牙疼,他一把推开我,微微皱眉,手指扶了一下额头,似乎是西子捧心一般。
“我不说了,不说了!”
我连忙又摸了一下他的小手,说,“蔷生,我是说他们糊涂。我这一辈子不恨坏人,不恨猛人,就恨糊涂人!如果糊涂还偏偏装明白,那就简直是罪无可赦,直接杀头的罪过了!他们那些糊涂蛋知道什么是清流?清流是六部给事中,御使,都察院,科甲正途出身的大郑官员!蔷生你说,从哪一点上来看,你不算朝野清流?!”
楚蔷生转过眼珠撇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赶紧说,“这些都是小事,我知道蔷生你也不在乎这些。我想说的是,内阁需要再选一个人递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