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我见裴檀一直站在远处,左右无人,我拉着他的耳朵贴近我的嘴巴,悄声说,“柳芽,把太子的令符偷出来给我用上一用。怎么样?”
第82章
柳丛容并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不指望他能答应我。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在变,因为利益是千变万化的,人们为了追逐它的变化,总会跟着在它后面改变自己。
正所谓‘人心似水’。
可是也有人非常死心眼,这种人通常对世俗的权利没有兴趣,他们崇尚的是类似‘忠诚’和‘士为知己者死’的古训。
我到不是说柳丛容一辈子不会变。
只是他的根到底在文湛那里。
可是,再死心眼的人也会有一星半点通融的余地。
我说,“我说柳芽呀,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要去救小莲,真的。我只是拿那个令符去大理寺吓唬吓唬那个罗显贞,让他审小莲的时候悠着点,别往死里折腾他,让他好歹挺过正月十五。等吓唬完他,我就把令符还回来。”
柳丛容还是不说话。
他低着头,脸色很是惨淡。
我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说柳芽呀,你别苦瓜着一张脸,怪难看的。诶,算了,这么多年你忘恩负义的事qíng也还真不少,也不缺这么一件。算了,你只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是了。”
“王爷。”柳丛容忽然说话,声音不大,却咬字清晰,“奴婢知道,这么多年奴婢对您做的事qíng都不好,您却从来没有恨过奴婢。说好听点,是您大人不计小人怪,实话实说说,您根本就看不起我。”
我被他说的都愣怔了,有些讪讪的说,“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大殿下看似愚钝,万事不上心,其实心思如发,得罪您的事一生一件足矣,您很难去原谅,只是您毕竟天xing豁达,那些您是在无法原谅的事qíng都会被您忘记。”
柳丛容忽然抬头。
“奴婢知道,当年奴婢瞒着您把阿伊拉公主扣押入冷宫之时,您永远都不可能再把奴婢视若朋友了。”
果真是越是想要忘记什么,就记的越清楚吗?
柳丛容的一声‘阿伊拉公主’好像老道念的一句妖咒,让当年的往事在我的脑子中重新演了一遍。
期间很多事qíng我都记不清楚了,可是那股子心酸却好像在我心口上生根了,死拉活拽的都赶不走它。我下意思的抓了抓胸口的衣服,却好像半点用处也没有。
我一扯袍子,坐在雪地上。
我抓了抓头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柳芽,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要是我早就从了太子……这太难了,我估计自己是做不到,那么或者gān脆和他闹个鱼死网破,往死了掐,誓不回头,这样他对我的那点心思是不是也就早死了。”
“我们两个就这么扯来扯去的,折腾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有好过一点,这里面是不是也因为我的xing子太拖拉,不够gān净利索?”
柳丛容说,“大殿下,这是本xing,您改不了的。”
我又抓了抓头发,“柳芽,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还真的不像父皇的儿子。他生的儿子都一根筋,不是钻到佛经里面妄图成佛,就是对着皇座上那把椅子死磕到底,怎么都倔的跟头驴一样呢?”
柳丛容淡淡笑了一下,“王爷,您也一样,不是那么容易回头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己站起来,拉他起来,“行了,你说的话大概什么意思我也明白,你也别装可怜了,反正这人走到哪里都一样,找到一个软柿子就狠命掐,我就是那个命苦的软柿子,天生就该被你们欺负的。”
见他要反驳,我一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也要跑了。等太子起来你好好照顾他,他都伤成那个德行了还不忘把小莲抓起来,真是给我找麻烦。他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还要自己去解决。等太子醒了,没事儿呢,你就别到我王府去烦我了,有事儿呢,你自己看着办,也别来,来了我也不开门。”
“咱们过了正月十五再见吧。”
“王爷请留步。”
忽然半途cha进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裴檀。
他来做什么?
只见裴檀走过来,却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着柳丛容说,“柳公公,烦劳您拿东宫令符给裴某一用。”
柳丛容一愣,“裴侯要令符所为何故。”
裴檀,“京城防务。”
柳丛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艰难的点了点头,“好的,请裴侯稍等。”
说完,居然转身回行宫大殿。
我这个怄啊!
裴檀这家伙摆明了在我面前炫耀。
他能借的出来东宫令符,我就借不出来。
他比我本事大。
——好吧,我承认我小气了,谁让人家的理由比我光面堂皇呢?
人家的理由说出来是什么?
雍京防务!
我的呢?
呃……让我家男宠小莲在大理寺大牢里面吃好,喝好,安心过年。
我见柳丛容走了,我也懒得和裴檀说话,也没搭理他,转身要走,谁想着又听到一声,“王爷留步。”
我想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空搭理你。
不过看在裴侯很斯文的qíng分上,我也很斯文的问。
“gān嘛?”
“请王爷稍等片刻。裴某想请王爷一道去大理寺,您有令符在手,有什么事也好说一些,下面的官员也容易做一些。”
“你会这么好心?自己担着gān系把令符借给我用?”
“当年王爷夜奔出观止楼,不是也向臣下借的马匹吗?臣下做自己应该做的,不会去想但或者不但什么gān系。”
呦?
我上下瞧了瞧他。
还是那个倨傲,却斯文俊朗的裴檀。
我还当他什么妖孽附体,换人了呢。
“我说裴檀呀,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天生胆小,柳丛容那么得宠的人都不敢做的事qíng,你就敢做,你不像是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呀。我可不想被你牵扯进一些别的什么事qíng当中去。”
“王爷,可否移步走走?”
裴檀指了指旁边的亭子。
那个亭子是八角的,有垂帘,很大,刚好可以挡住风雪。
我点头。
谁也不想戳在大雪里面,我迈步向那边走过去,裴檀跟着我。
等到了亭子,他看着真个小行宫变成银装素裹的景致,似乎不是在对我说话,可他面前又除了我没有别人。
“世上的人都有退路。裴某可以回老家读书耕田,王爷有崔老板给您置办的庄园,虽然没有滔天的权势,可必定是衣食无忧。只是,有一种人没有退路,就是他们。他们是宫里的人,断掉那根子孙根进宫的人,无论外面还有没有人等着他们回家,他们都回不去了。所以他们只有一片天,就是宫里。柳丛容头顶的天,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