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
楚郢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继而抬起头看着他,他却道:“皇上既然放大人出了宫,正好遂了大人游历江湖的心愿啊。”
楚郢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才道:“阮寻,玉龙煌是不是在宫里,是不是和皇上有关联?”
他听了这话,眉心皱了皱,但不稍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样,“大人何出此言?”
楚郢冷笑一声,“随便问问。”
他看着楚郢复又低头吃面,在心里思忖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是他们的人。”
楚郢一楞,抬头看着他,那句‘他们的人’楚郢理解成了共同的男宠,有些惊诧有些疑惑,“照你这么说玉龙煌和皇上密不可分了?”
他看着楚郢,手在桌下抓了抓自己的膝盖,声音极轻的说道,“那是因为皇上在为皇子时曾救过深中剧毒的教主,两年前是八大门派先挑衅幻月教的,皇上招安,也算是还江湖一个太平,而且大人,教主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古往今来,爱做缺德事的名门正派不少,一旦做了,便会把脏水悉数往邪教身上泼,邪教的名头就是这样被人泼出来的。”
楚郢听了,眉心一皱,神色复杂多变。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信你的话。”
他被楚郢的这话感动而又歉疚着。
楚郢见他不说话,喝了一口面汤,继续说道:“你在他们二人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就只是娈童么?”
他咬了咬牙,开口道:“我是教主选来保护皇上的隐卫。”
“隐卫?”听到这个词儿,楚郢脸色霎时变的难看起来。
大周江湖中的隐卫,特别是像幻月教这样的帮派,隐卫便是最低贱的人群。
他们有着最高qiáng的武艺,却又是主子的娈童,他们往往执行了一个任务回来还要被主子折腾那疲惫不堪的身子,若没有任何任务,也没有jiāo欢,那么隐卫便是隐匿在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时刻盯着主子保护着主子。
他们睡觉的时辰,一天通常只有两个时辰,然而最残酷的是,他们体内被种植了蛊毒,终身无解,只能靠着定期的解药,维持生命。
“阮寻~~”楚郢的声音泛起了阵阵心疼,心里不住的抽痛。
而他却是轻轻的笑了笑,那笑还带着安慰人的意味,“皇上对我很好,就连他最喜欢的人最爱做的事最爱看的书都会告诉我。”
楚郢听着,放下碗筷,抬起手抚摸上了他的头,却气狠狠的说道:“这不过是在向你炫耀罢了,那么打你,还是对你好?”
他一听,眼圈登时盈满了水汽,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楚郢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怪不得我去找你,你都没在,你能从玉龙煌手里把我救下,并帮我bī出体内银针,看来你很厉害。”
他沉默着不语,这种时候除了沉默,真不知该说什么,怕是说的越多,心里的痛苦便会越深。
楚郢收回手,又问道:“那圆子和袁大哥他们?”
楚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虽然他们二人与他jiāoqíng没有多深,但到底是相处过的,楚郢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
“圆子的母亲重病难愈,张公公求了皇上放他出宫了,至于袁大人,被羽卫军的的千将军看中,调去了。”
羽卫军创立于先祖玄宇帝,是京城护卫皇城的军队,能被调去那儿,袁大哥肯定很高兴。
楚郢想着,也欣慰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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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转动带起的水花溅了楚郢一身,因着秋日的缘故,这水已有些冰凉,只是此处实在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那种简朴的乡村的感觉让楚郢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且此处并不是一个独院,而是真正的一个村庄,他们屋子左右还有几处邻里,远处还有几家,前方的小河边还能看见捉鱼的小孩儿,欢声笑语,倒是一点都不怕冷。
楚郢看着,不由回忆起自己来,不知自己儿时是个什么模样,不知自己舞勺之年时又是个什么模样。
楚郢虽然看着洒脱不羁,对很多事qíng都不甚在意,且出身相门,锦衣玉食,身份尊贵,长相又是万中挑一都挑不出来的俊朗,因此,在外人眼里,他的人生已十分的完美。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他还是有些介意的,只是想不起来也别无他法。
虽然所有人都说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也不过是一些令人气恼,令人不省心的祸事,但楚郢不知自己为什么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炊烟袅袅,眨眼间已是到了做晚饭的时辰,夕阳也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向西边划去,留得一片霞光云彩在云层的中间缓缓的dàng开。
楚郢扭头,看见阮寻正拿着从集市上给他买来的新的衣袍朝他走来,那双如大海般深邃漂亮的眼里竟第一次没有忧伤。
☆、推翻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发文,谢谢点进来的亲们,么么哒
“要我帮你穿么?”他看着楚郢,浅声问道,声音柔柔的,像一只小猫咪,让人想伸出手去挠挠他的脑袋。
楚郢身上有好几处外伤,若是换了寻常人自是要卧chuáng几日,但楚郢身体健硕,又自幼习武,自是没那么娇气,不至于不能抬手穿衣裳。
但此时,楚郢看了看他手中那件墨色团云锦簇的衣袍,又看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故而嘴角轻轻一挑,道:“好啊。”
接着,便张开了双臂,挺拔着背,很是享受的闭眼站在那儿。
他给楚郢穿着衣服,扣着纽扣,系着腰带,他微垂着的头恰好到楚郢的下颚处,发丝间那缕幽静的香气在楚郢的鼻翼处撩拨似的忽停忽动。
待抬起头来时,正好与楚郢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赧,有些微妙的感觉在这屋子里飘dàng,这种感觉挠的人心痒痒的,偏又不能做什么。
恼人至此,楚郢只想打破这份勾人心魂的微妙感,张口便道:“玉龙煌怎会让你救我?你救了我不就是与他作对了么?”
他退后了一步,极轻的看了楚郢一眼,见楚郢正等着他回答,心里不免狠狠一揪,“他不知道是我,昨夜没认出我来。”
楚郢松了口气,朝前一步,把住他薄弱的双肩,道:“那便好,不然我真是连累你了,不过阮寻…”楚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极其认真的说道:“玉龙煌不是好人,皇上xing子又古怪,他们这样折磨你,你怎能忍受,况且,你武功如此高qiáng,为何要雌伏在他们的身下,跟我走吧。”
他见楚郢皱着一双剑眉,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真挚和认真,那句‘跟我走吧’听的他的心溢满了幸福却又载满了心痛。
楚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动摇了,忙又道:“我那儿有你的容身之处,我不会待你如男宠。”
他垂首下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只因这样类似的话,他没想到竟然可以再听楚郢说一次。
“我的蛊毒终身无解。”他带着微淡的鼻音回道,声音淡的像没有色彩的图画,姹紫嫣红万丈光芒与他没有一点gān系,他有的只是一抹淡白的幽寂。
楚郢把着他双肩的手没有因这话松弛,反而更紧了些,“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
他看着楚郢,轻声道:“你知道的,没人解的了,连下蛊的人都没有解蛊的解药,只能一年一粒的服用特制药丸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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