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前武开阳
“我怕你出事。”武开阳上前几步,“你伤没好全,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暗器,又是晚上,没月光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殷静的背脊耸动着,武开阳这才发现殷静哭了,泪水就这么顺着他的脸落下来,殷静伸手捂住了脸,无声地抽泣。
“你别看我!”
武开阳走近殷静,见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便在他身后将它挽了起来,又将自己的外服脱下,披在殷静没有一丝热度的肩膀上。武开阳叹了一口气,扶住殷静肩膀,放温柔了声音:“我们回去吧,外面凉,好不好?”
殷静哭着不答话,武开阳就扶着他往前走了。回到房舍,殷静已止住了泪,只是低着头沉默,武开阳反身点了蜡烛,将他引到chuáng榻上坐下了,用一条gān毛巾给他擦头发。烛光下,殷静的脸庞上没有血色,薄唇更是一片苍白:“你……你脚好了呀?”
“这不是刚才下山找你么?”武开阳淡淡地道,“两只脚快些。”武开阳的脚还没好全,刚才qíng急之下不觉得,如今放松下来,才感觉骨头里麻麻地疼。
“正之……”殷静赤红着眼,拉住了武开阳的袖子:“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当然在乎你了,”武开阳将殷静的头发裹在毛巾里,一点一点摁gān,“我见你第一面起,不就一直在乎你么?”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理我?”
武开阳弄gān了头发后,又找来一把木梳,将殷静的长发一点一点地梳顺:“我哪有不理你了。”
殷静别开脸,过了一会儿,低低地问:“正之,你刚才去找我的时候,脚疼么?”
“有一点儿。”
“那我给你揉脚好不好?”殷静哽咽了一下。
“好,药酒坛子在窗台上。”武开阳道。
殷静起身抱起药酒坛子,见是新封住的,便一掌拍开了盖。他将药酒倒在手心,殷静挨着chuáng榻坐了,将武开阳那只伤过的脚捧起在怀里,手中灌了些内力,裹着药酒便往武开阳足伤处推了过去。
“你可以再用力一些。”武开阳靠在榻上,道。
殷静再加大了力:“舒服么?”
“舒服。”
“为了找我,连伤也不顾了?”
“你比伤要紧,你不是来送信的么?你走了,信找谁送去啊?”
“你敢qíng是因为信。”
“是因为你。”
殷静一瞬间失了声,张了张薄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只再次低下了头。
第 23 章
殷静给武开阳揉完了脚,武开阳道:“你躺着,我也给你揉吧。”
殷静点了点头,武开阳坐了起来,坐到他的脚边,捧起他光luǒ的足时,殷静尽量让自己去不去看武开阳,他尽量装作这个人不是武开阳。他不想把自己的喜欢,自己对武开阳的反应,表现得那么露骨,倒让人厌烦了。殷静就这么克制着,再没有说话,直到武开阳重新盖上了药酒盖子,然后在房间里支开了一张新chuáng,铺好了gān净的被褥,让他睡下,殷静这才依言躺进了被子里。
武开阳灭了蜡烛,上了他自己的chuáng。殷静听着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得把身体蜷缩在了被褥中,他心口痛了起来……他从前想起武开阳总是温暖,可是今天,武开阳让他痛了。他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心痛。
后面两日,武开阳还是老样子,大白天多半不在,只能晚上陪着殷静用一次晚膳。殷静再没说过那些话了,只和武开阳平常地相处。可殷静还是忍不住去看武开阳,相处中,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看他。有时武开阳会感觉到他的目光般,回过头来,这时,殷静总会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三日未尽的一天傍晚,镇北天醒了。
千仞山上一时间忙碌起来,武开阳更是刻刻脚不沾地。镇北天首先是叫了封淳去,又叫了许多小弟子们去。武开阳找三师弟打听,说是师父训了一番话,共克时艰云云。镇北天吩咐的事,一件一件都是封淳在传达,其中却唯独没有让武开阳去。武开阳在山巅正堂门前求见镇北天,结果封淳出门来道:“师父要我原话告诉你,‘我没几天好活了,见什么人,处理什么事,我心里一件一件地来,都有数。轮到你的时候,自然该你。’”说着封淳拍了拍武开阳的肩膀:“大师兄,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叫你。”
武开阳对站在阶梯上的封淳道:“有件事,你跟师父说一声,就说殷静上山来看我了,你一说,师父就明白了。”
封淳点了点头:“好。”
武开阳心事重重地一个人下了山巅,半个时辰不到,封淳便亲自来到武开阳房舍前叩门,武开阳把封淳请进屋里。封淳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殷静,轻声道:“大师兄,师父让殷大人现在就过去,千万避着人。”
武开阳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封淳说完,对殷静点点头就离开了。武开阳对殷静道:“师父既说避着人,我们便从山背上去,你万万跟好我,山yīn处壁立千仞,机关极多,你伤还行么?”
“和人jiāo手不行,跟着你爬山没问题。”殷静起身,“放心,走罢!”
武开阳带着殷静绕到了山yīn背处,殷静抬头而望,只见山崖绝峭岌危,崖顶千仞之上,正是巍峨俯瞰的白虎正堂。足下一片绝糙哀木,怪石嶙峋,武开阳与殷静并排而立,他提气一跃:“跟好了。”殷静跟在后面,答了一声:“诶。”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不一会儿便攀援而上,来到了正堂门前。
“师父是叫你一个人来的。”武开阳道:“你进去罢,我在这里等你。”
殷静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武开阳,点了点头,便进入了室内。
武开阳等了许久,殷静才步出门来。武开阳便仍带着他从山yīn背处回了山腰房舍。
“师父他看起来怎么样?”武开阳一阖上了门,便问道。
殷静并不知其中曲折,道:“你不要太担心了,我看见老堂主思路清晰,眼睛也有神,说话有条有理,虽不知老人家中的什么毒,但是看样子,或许不日就会好了。”
武开阳深吸一口气,在chuáng榻前坐下了,他用大手抹了一下脸……殷静不知,他却知道,这怕是夺魂针已完全被心脉吸收,只余最后的回光返照了。武开阳愣了好一会儿,他不明白他这‘神志清醒’的师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来——哪怕镇北天当面打他,骂他,他都受得住,可他怕镇北天恼了他,再不见他了。
“正之,你怎么了?”
武开阳回过神:“对了,师父和你说了什么?”
“我把信给了老堂主以后,老堂主很快看完了,然后问我了两件事,他说我答了这两件事,他才能给五王爷写回信。老堂主问我的第一件事,是神机卫甲的图纸,现在是不是在五王爷手里,我平日里呆在书房中,便说有一些火器火pào的图纸,但不知是不是属于神机卫甲。然后老堂主又问了我第二件事,说五王爷近年,是不是在军中囤积了很多攻城的牛油弹,我说是。然后老堂主就写了封信,已经jiāo给我了,让我转jiāo给五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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