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
如果那个晚上,她能如愿服侍了折兰公子,或许这些年的生活,便不至如此。
杏香一想到这,看了眼身旁的折兰勾玉,垂眼,也将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个晚上,喝得最多的就是杏香。
折兰勾玉直道酒量浅,没喝几杯便佯装半醉,停下了手中酒杯。微生澈一杯接着一杯,一个人倒是喝得尽兴,饶是平日酒量好,也有了七八分醉意。
在场四人唯有绿袖最清醒。
最清醒的绿袖于是趁机做了最不清醒的事,以为另三人喝酒的喝酒,喝醉的喝醉,统统看不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绿袖端着醒酒茶意yù侍候折兰勾玉喝下,方扶了折兰勾玉起身,侧身去取茶,赫然发现桌上的醒酒茶已然不见。
绿袖一惊,扶着折兰勾玉的手都微微打颤,心狂跳,缓缓转过身,果见微生澈手中拿着那一杯醒酒茶,正捏着杏香的下巴,bī着她喝了个gān净。
此时杏香已然大醉,任由微生澈灌了她醒酒茶,又软软趴回桌上。
“大……大人……”面对微生澈,绿袖的腿都有些打战。
这一刻的微生澈,不止是平时的冷漠,更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冷酷。
微生澈走近,从绿袖手中扶回折兰勾玉,另一手出手快如疾电,绿袖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早摔出几米远,“砰”一声撞在了花厅柱子上,昏死了过去。
折兰勾玉只能继续装醉。
许是酒jīng慢慢发挥作用,微生澈看着半靠在自己怀里的折兰勾玉,竟有些痴痴然。好半晌之后,眼眸一深,弯身竟是将折兰勾玉抱回房。
折兰勾玉双眉微不可见的一蹙,只得继续装醉下去。
向晚左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前往花厅探风。
此时花厅里除了昏死过去的绿袖,只余杏香一人。陆羽雪特别吩咐过,今晚上花厅不会有人突然出现打扰。向晚身份特殊,倒也没人敢拦。
杏香chuī了些冷风,又小歇了会,已然有些清醒。抬头抚额,头疼yù裂,浑身上下一股燥热,打量四周环境,却是一眼瞥见桌上的那一柄折扇。
这是折兰勾玉的折扇,她深有印象,竟然落在了这里。
杏香左右看了眼,还是没人,一种qiáng烈的好奇心驱驶她取过折扇,犹豫再犹豫,还是轻轻打开。
扇面缓缓展开,衬着灯光,一朵鲜红杏花映入眼帘。杏香心里狠狠一震,起身步履趔趄,踉踉呛呛的往折兰府主院行去。
她心里一种声音在呐喊,酒jīng作用,加之醒酒茶里的浓qíng散,折扇杏花的刺激,行为已然不由她控制,甚至思绪也不由她自己控制。
向晚远远地看到杏香往折兰勾玉房间走,又望一眼花厅,早已人去厅空,便不由也尾随杏香而去。
微生澈将折兰勾玉抱回房,折兰勾玉依旧装醉,只佯装半醒不醒翻了个身,背对着微生澈。
微生澈却没有离开。他站在chuáng前,怔怔看着折兰勾玉,失神良久。
普天之下,唯有眼前这人配得上他。凡夫庸脂,配不上他,亦配不上他。只是这一份心思,埋在他心底多少年,从无人得知。
他与他的身份,注定只能将这段心事埋在心底。他可以离他很近,却不能如此刻这般,贪恋而不顾一切的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一切的一切。
喉咙一紧,那种犹豫又来了。
他是该珍惜这难得的独处机会吧?他是该这样看着他才冠天下,权倾一时,还是让他失去一切,以得他蔽护?
第六章
酒jīng渐渐发挥作用。
伸手,还是没忍住。终于如愿碰到折兰勾玉的头发,来不及指尖纠缠,屋里突然闯进一人。不是杏香还有谁!
杏香显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到,捂住自己的嘴,返身便往后退。
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一只微冰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她发不出声音,手紧紧攥着折扇,脸色惊白。
向晚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不惊不乍,甚是平静的走到两人身边,只是取过杏香手中的折扇,果然是折兰勾玉的那柄没错。
“放开她。”向晚的手来来回回在扇柄处抚摸,又轻轻打开,确定折扇安好,方淡淡道。
杏香早已脸色煞白,呼气大于吸气,丝毫无反抗之力。
“她是折兰府邀请过来的,不管如何,罪不至死。”向晚的折扇抵在微生澈的手上,依旧淡淡的。
她有一种dòng悉一切的镇定与坦然,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是落了杏香的眼,而是落了向晚的眼。
微生澈侧目看她,眼眸凛冽似寒刀。向晚无惧,收了执扇的手,浅浅一笑,转身便往里走:“让她忘记今天晚上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让她想不起来,另一种是让她不敢想起来。”
杏香一声闷哼,软软倒在地上,顿时晕厥过去。
向晚没走两步,眼前一花,险些撞入一个人怀里。正是微生澈。
向晚扭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杏香,笑问:“大人有事?”
“几年不见,果真不一样了。”八岁、十二岁、十五岁,每一次看到她,都大不一样。尤其这一次,失踪三年回来,竟已是这般倾城模样。
可是改变的,又分明不止是她的容貌而已。
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不应该轻视她的。
“得大人如此赞美,真是向晚的福气。”向晚微微一礼。
微生澈难得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我也算有缘,如今男未婚,女未嫁,不如让这一份缘分变一段佳话,成一桩美事?”
向晚却笑开了,晶亮的半月明眸直视着微生澈,盈盈道:“大人甘心屈一辈,跟着我喊他一声师父?”
微生澈脸色微微一变,想起她方才打开折扇,扇面分明是一幅红杏出墙图。他自不会以为这画会和杏香有关,想起初见向晚时,她那一句“玉陵有杏花么”,后来又陆陆续续听闻她的杏画一绝,以及折兰勾玉大动gān戈却不张扬的种了半坡杏花,不由声音一冷:“你也知他是你师父?”
向晚笑得越发明媚,凑近微生澈,故作神秘道:“其实我与他并未正式拜师收徒,这关系作不得准。不过谣言传的多传的久了,听起来倒像是真的,我便也懒得去澄清解释。而且师父这人,大人你也知道,别说这些是误会,只要是他心里乐意的事,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计较介意的。”
直到向晚将折扇放回折兰勾玉chuáng头,又出了房,微生澈还怔在原地。
向晚倒是睡得踏实。第二日一早起来,却听闻杏香姑娘已被赎了身。
早饭的时候微生澈没有出现。向晚对着折兰勾玉微微一礼后入座:“听说师父昨晚喝醉了?”
折兰勾玉的手在桌下握住向晚的,温暖而坚定,并没说话。
他昨晚只是装醉,微生澈的举动,以及他与向晚的对话,如今在他心底都分分明明。他忌讳微生澈的这一份心思,更忌讳他似真似假说要娶向晚的话。
“就知道师父酒量不会这么浅了!”向晚也不挣扎,半月明眸着看折兰勾玉,盈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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