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
他的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可不忌讳有他在场,总喜欢在父亲跟前撒娇,bī父亲说一些露骨的甜言蜜语。父亲每每尴尬又不习惯,最后还是“屈从”,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形成一种另类的“yīn影”,遂立志另一半再也不能跟娘亲一样。
向晚与他的娘亲大不一样,有时候甚至感觉小小的向晚比他娘亲成熟许多。与向晚在一起,是一种很舒服很平静的感觉。起先不曾发现,她是他买下的人,又住在他折兰府,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多想?直到那一场不告而别,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只是三年多的担心与思念,比起向晚所受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第一章
莫前辈把完脉,又细细观察了向晚半晌,起身,脸色沉重,外加摇头叹息。折兰勾玉心里一沉,之后的几天没日没夜的与莫前辈在书房里研究方法。
向晚依旧安安静静的睡着。
几日之后,便开始施行治疗了。其实亦无把握,不过是争取些机会,总也不能让向晚这么一直睡下去。
莫前辈从药箱取出牛皮包,打开,一排的银针,不是常见的细小,枚枚又粗又长。
“前辈?”折兰勾玉一惊。此前莫前辈建议先用针炙,他以为只是一般小银针,没想到会是这般粗大。
“不用担心。”莫前辈几步走到向晚chuáng前,冲着折兰勾玉摆了摆手,“她早就受惯了,对她来说,那种小的没用。”
早就受惯了。如此纤妍的身子,竟然早就受惯了这样的粗针!折兰勾玉心里一痛,涩然道:“可有他法?”
“哎,你跟那个金三佰一样罗嗦。那时候我每试一种方法,她就在旁边问一句可有他法,有别的方法我gān嘛这么折腾小晚?”莫前辈手一顿,斜了折兰勾玉一眼,命令道,“去将别的东西准备好,这里你还是别呆了,免得看着受不了。”
莫前辈说完,又不耐的朝折兰勾玉挥了挥手。
折兰勾玉深深看了向晚一眼,掩了门退下。
莫前辈需要准备的东西不简单,除了一大浴桶的雪水之外,还需几味珍贵药材。所幸折兰府也非等闲地,这些东西难不倒折兰勾玉。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房门才被打开。莫前辈一身的汗,擦着额头,脸色也有些苍白,显是用了不少功力,对着折兰勾玉疲惫的吩咐:“将她抱至备好的桶里吧。”
“前辈没事吧?”话未完,视线早已看向chuáng上的向晚。
“我稍作休息,你记得看好时间,要泡足一个时辰。”莫前辈也不介意,转身出了门,心里却是叹一口气。
他与向晚有过两年多的接触,直到向晚长出了头发,一切趋于平稳,他才离开灵隐寺。那两年多的时间,这个倔qiáng而坚qiáng的孩子给了他太深刻的印象,从最初的不喜欢到最后打心底里心疼她,本以为从此她可以平安喜乐的过一生,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麻烦。
每次麻烦还都不省事。
向晚躺于chuáng上,脸色煞白,一身的虚汗。还是昏睡着,却不是最初的平静,微皱着眉,痛苦而惨烈的感觉,让折兰勾玉心里一阵揪疼。
更让他揪疼的是,如此虚弱的向晚还得在冰冷的雪水里泡足一个时辰。莫前辈说,向晚脉像一切正常,若再这样昏睡下去,便有闭息的可能。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先将向晚刺激醒来才最关键。
此前他已用过不少方法,却都无效,只能做到让她这样沉睡着,不致于让qíng况更糟。
向晚入水的刹那,身子明显有不适反应。冬天泡雪水,还要泡足一个时辰,折兰勾玉守在一边,看着向晚由始至终微蹙着眉,看着她皮肤渐渐泛起了白皱,看着她身上甚是明显的针孔,心里的痛更甚,胸口更有一股气,闷得想发狂的难受。
偏巧有人还来添乱,正是陆羽雪。这一个月的时间,从向晚莫名昏迷,折兰勾玉就鲜少到金风阁来。之前至少每日里还会来看一看她,如今她让人搀扶着上得门来,也经常被吃闭门羹。
陆羽雪等了很久,几近支撑不住,才看到折兰勾玉从一旁内堂出来。
“表哥,小晚还未清醒过来么?”一应担忧全挂在脸上,看到折兰勾玉微摇了摇头,又生生落下几滴泪来,“也不知造的什么孽,怎地竟比我还严重。”
当初她突染怪疾,昏迷了一天,之后便是无休无止这样乏力的状况。没想到向晚居然也会如此,只不过她这一回昏迷的时间又长了许多,也不知之后会如何。
她本该对此高兴的。她不是傻瓜,折兰府里总有明眼的人,如果她不是一早看明白了折兰勾玉与向晚之间的那点qíng份,向晚的亲事如何能让她挂心cao劳?只是她本以为这对她是个利好的消息,却没想到自从向晚昏迷后,她连每天见表哥一面都成了奢望。
向晚的一场昏迷,竟然不是拉近了她与表哥的距离,反而让他们隔得更远。
折兰勾玉沉默稍顷,方淡淡道:“小雪也别太担心,注意自己身体为重,还是回房好好休息吧。”
“表哥……”陆羽雪手绢抹了把眼泪,喘了口气,方幽幽说道,“听说怪医在府上,不知是否也可替我诊断一下?”
她之前并不知世上还有怪医莫前辈这一号人,不过连日来听府里下人们议论纷纷,才知原来她生病的时候,折兰勾玉请来的那些所谓的名医,加起来也顶不过一个怪医。
原来早在那时候,他便已经存了私心。
原来从一开始,在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轻重缓急。想起六年前折兰勾玉成人礼时的初遇,当时向晚一身华服,她当时怎么会以为她不足为惧?她这样冲撞了三叔公,挨了十下板子,却依旧在折兰府里要风是风,要雨是雨,哪怕是她,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
她竟然输了这么多年。
“好。”折兰勾玉眉一敛,示意门外小喜扶了陆羽雪下去,又去看向晚。
向晚这一次莫名的沉睡,一应照顾皆由折兰勾玉亲力亲为。他是真的不放心,心里又害怕有什么突然的变故他不能第一时间反应照料,只得日夜陪伴。处理事务也从书房移到了卧房。
泡了一个时辰雪水的向晚,身体不冷反热,出水时皮肤竟已泛红。折兰勾玉小心替她擦试身体,才发现她左手臂上的那朵杏花胎记,竟是鲜红yù滴。
此前替向晚沐浴更衣,他并不曾发现。虽然相比她八岁那年,他初次看到杏花胎记时,隐隐颜色深了些,却没想到这一次,竟变成如此颜色。
她身上有太多让人不能按常理判断理解的地方。从他们初遇开始,那一墙画像,那一声“玉弟”,那左手臂上栩栩如生的杏花胎记,那满坡杏花在她身后瞬间开放的奇迹……如今,她手臂上的杏花胎记竟还能变色!
折兰勾玉再一次遍翻古籍传闻趣轶,以期找到相关记载。循着杏花胎记的线索,再次翻到十二花仙的传说,久久不动。
“你说月见半魂?”莫前辈也不禁有些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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