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翻身记
云墨衣眼里焕发出光彩,却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
楚亦谨不可置信地再探了探他的鼻息,瞬间瞪大了双眼,他刚才明明探到水夜枫已经没有了气息,结果被衣儿用这种奇怪的方法,竟然救了回来,霎时心中震惊万分,又悲喜jiāo加。喜的是,水夜枫还没死,悲的是,他身上的毒还是没解,不知道能活多久。
“衣儿,他怎样?”不禁问道。
云墨衣坐了一会,恢复了些气力,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瓶口朝下底朝天,只倒出两粒药丸:“这天雾圣药,是我下山的时候师父jiāo给我的,用尽多味只有天雾山才有的珍稀药材,辛苦炼制而成,最后只得这两粒,此药服下,不论何病何毒,均可延续寿命。给他服下一粒,可以让他多活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间,圣药会护住他的心脉,让他不至被毒物侵蚀心脏而死,然而,若一个月以后,还没有找到他所中之毒的解药,就再也救不回他了……”一面说着,一面将一粒药丸缓缓放入他的嘴中。
随着药丸在嘴里融化,药效传至四肢百骸,水夜枫脸上的黑紫,渐渐变浅,直至最后恢复如常,只是比起平日来,苍白了许多,却仍然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接着愁眉不展:只得一个月的命?
“小姐,小侯爷究竟中的是什么毒?连你也配不出解药么?”凝香问出大家心中所想。
通常的毒药,涂在武器之上,一般会发出墨绿色的光,然而金婀的几枚银针,竟然呈金色,犹如涂上了一层金粉,闪闪发光,这毒,显然不是普通的毒,连传说中医术了得的“墨玉公子”也会感到为难。
“医书上记载,玉国西面的森林,有一种罕见的剧毒灵虫,叫做金色毒灵,从名字上便能知晓,此虫通体金色,在光下能散发金光,并且全身是毒,它的唾液,只需一滴,便能将一头牛化为一滩水,而若将它的身体磨成粉末,便比唾液来的更毒,涂在武器之上,武器通体呈金色,一伤及人身,见血封喉,立时毙命,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所以这一点,我一直没想透,水夜枫在中针之后,便应该立即是个死人了,却一直留着一口气这么久,不知是为何?”担忧地望了望昏迷不醒的水夜枫,那张妖娆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心上某处,又狠狠地拧了一下。
水夜枫,为什么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好痛?我应该非常讨厌你才对,不是么?
“那,若没立刻死,此毒可有解?”楚亦谨小心翼翼地问道。此毒这么罕见,又如此凶狠霸道,先撇开水夜枫为什么没有当场死亡的迷,再说如果没死,难道这世上也没有解药可治?
“有,书上有载,按照火克金的道理,金色毒灵最怕火龙珠,将火龙珠碾成粉末服下,便能解此毒。然世间只有一颗火龙珠,且这一颗也只在传说中,没有人见过它在哪,别说一个月,有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它的踪迹。”云墨衣黛眉紧拧,右手捂着胸口,心尖儿越发痛的厉害。
“那可怎么办才好?”楚亦谨手足无措。听说有解药,给了他希望,然而解药却是如此渺茫,又让他绝望。
云墨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上路三日,第一次战役,便损失如此惨重。略略清点,几十个侍卫还剩下不到十个,他们几个男人,便伤了两个,其中水夜枫还危在旦夕,靠了珍贵的圣药才延续了一个月的生命,一个月弹指便过,要上哪里去找火龙珠?
越阳遥遥在望,只得两日的路程了,这个时候,她也不能撇下师兄,半途去找解药,她该怎么办?
醒那边,虽没有生命危险,却也伤的很重。如今健全的男人,就剩楚亦尘和楚亦谨,还有破劫,不能让他们再有半点闪失了!
前路多艰呐!
玄衣教,洛魂?我还是小看你们了,是我太自信,才害了水夜枫他们,不过,我不会就此屈服的!
站起身来,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神色,轻声说道:“他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将他抱到chuáng上去吧,一会我开了方子,凝香去抓药,吩咐小二熬好给他们二人服下,明日不宜上路,暂且休整一日,其余的事,让我好好想想。”说完转身而去。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说道:“我一会让破劫搬到前楼客栈去住,三王爷屈尊去与谨王爷睡一间吧,让醒和夜枫单独一间,利于他们养伤。”也不等他们答话,默然而去。
几人叹了一声,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纤细的身子,显得好沉重。
一时无语,各人散去,破劫照顾闻人醒,凝香去照顾水夜枫,刚才吓得guī缩在前院的掌柜和小二,慌忙清理现场,从别的产业调来丫环和婆子打点照顾,家主在他的客栈里受了重伤,掌柜的吓得满头大汗,两腿打颤,不敢再有一丝松懈,还好场面见得多,否则早腿软得路都走不动了。
云墨衣将自己一人关在房中,一夜未睡,伴着灯火独坐,其余的人,忙碌的忙碌,楚亦尘两兄弟,去看过闻人醒和水夜枫的qíng况后,也点着灯,望着她投she在窗棂的身影,默默地陪着她。
雷声轰轰,闪电阵阵,却一直没有雨落下来,惹人心烦。
夜逐深,惊雷渐悄,凤钗半脱云鬓,窗影烛光摇。
“三哥,我们都被金婀的琴声带入了幻境,为何只有你没事?”楚亦谨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楚亦尘摇摇头,凤眼呆呆地望着摇曳的烛火,“可能是因为金婀是通过琴音控制人的心神,而我曾经被蛊虫控制过,被破以后,别的控制神智的方法便对我不起作用了吧。”
“哦,不管怎样,幸亏你没有被带入幻境,否则,此刻我们都已是一具尸体了。”楚亦谨心有余悸地叹道,英气的眼眸划过一抹担忧,“我只是担心衣儿,她越是表现平常,就代表她越难过,她总是不说出来,让我们替她分担一些,却是一个人默默地去伤心。”
楚亦尘未答话,侧头望望窗外,那抹身影依旧摇曳在窗棂,四周散发着昏huáng的光圈。
直至黎明初晓,凝香来敲门,说闻人醒醒了,门轰然一声从内打开,一个娇然的身影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在凝香眼前一晃,便消失在闻人醒的门口。
“小姐!”凝香喊了一声,追了上去,想了想,又转身而去:还是让小姐与闻人公子单独呆一会吧。
“醒!”倚门而立,小心地喊了一声,chuáng上俯卧着的闻人醒,侧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然地看着她,嘴边隐隐有一丝安慰的笑容,似要让她安心。
却掩盖不了他由于失血过多,而十分苍白的脸色,神qíng间,也十分憔悴。
身上的血衣早已换下,伤口也由破劫敷过药包扎完毕,穿了一身gān净的中衣,搭了一chuáng薄薄的锦被。
“衣儿。”他伸出一只手,柔柔唤道。
“醒,醒!”她再也不能克制自己,qíng绪一下子倾泻而出,跌跌撞撞地奔到chuáng前,扑在他身上呜咽起来。那一刻,他躺在血泊中,她心神俱裂,才幡然醒悟,闻人醒早已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任何人也不能代替。他宠她,爱她,事事依着她,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打理好一切,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却又挡在她的身前,义无反顾地以命来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