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王玫瑰更是惊讶不已,志愿医生?自己听眉姨娘说过,这位少夫人的医术颇是高明,却想不到她竟是在做志愿工作为社会服务的。愣了半晌,一向口齿伶俐的王玫瑰竟不知说什么都好,直觉这位少夫人与豪门尊贵奢华的少妈妈完全挂不上钩。
见骆羽杉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王玫瑰忙自我解嘲颇是尴尬地一笑:“严小姐就住在副楼,那边阳光好也清静,适合养伤,要不我带少夫人过去?”
骆羽杉笑着点头,二人穿过回廊,转入乐侧副楼。
踏着铺了红地毯的楼梯,几个人一路走上二楼,还没到门前,就蝗到里面有人在说话。王玫瑰悄悄看了骆羽杉一眼,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她听的出,是王海文在里面。
因为谭少轩到了海军视察,所以空军方面相对的训练也加大了力度和qiáng度,因为大家都明白,时局如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南方军政的飞行员们按部就班地成长,他们只能是速成的。
王海文已经接连两天一夜泡在飞机场,后来是母亲一个报喜电话,让他利用休息的时间跑了回来,他心目中的女神、电影皇后严霜华竟然因为养伤被母亲接到了家里,这一消息令王海文欣喜若狂。
回到家没顾上休息,就走进了严霜华居住的房子。
二楼的一间套房里,落地灯将房间照得带了温暖的晕huáng色,严霜华已经起身,正坐在chuáng上翻着一份报纸。王公馆安排的小丫头花环正在倒牛奶。
严霜华衣衫整齐,却因为腿上还包裹着纱布,所以盖在素色的苏乡被子下面,身子靠在chuáng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益发衬得一张俏脸眉目jīng致,如雪似玉。
王海文站在门口,炙热的目光在严霜华脸上停留,心里欢喜地“怦怦”直跳。原本低头看报的严霜华好像有了感知,扇子般的羽睫轻颤,抬起了乌黑明澈的眼睛,有些意外、不自然地笑了笑:“二少?您……来了?”
花环这才注意到自家少爷,忙也笑着打扫呼。王海文被严霜华轻轻一笑,只觉得恍如心里好似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撩过一般,悸动地有些难以把握,一张青chūn年少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严小姐,您好,没有……打扰到您吧?”尽管之前曾见过,但严霜华对他一直都是淡淡如冰霜的,所以王海文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严霜华心里一声低叹,想到好歹自己现在住在人家家里,起码也要有点礼貌,所以笑了笑道:“二少客气,是我打扰到府上……二少怎么在家?”严霜华担心,这位二少若是一直在,自己的日子可怎么过?
王海文曾红着脸对自己表达过他的想法,但是,严霜华却没有真正当作一回事。自己是个电影演员,对这样的职业,社会上一地都有偏见,多少名伶不用说找到真正的爱qíng,能有一份平淡的婚姻生活,不被人轻贱就是好的了,这也是严霜华虽然喜欢谭少轩,却一直不敢直言面对的原因。
那样的豪门,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嫁进去的吧?而身为警备司令的王玉华对自己的看法,严霜华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对这位年轻的王二少的感qíng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看中自己,无非是为了这一张漂亮脸盘,而忽然产生的热度,能有什么真qíng?
严霜华的刻意疏离,令王海文有些心伤,眼神暗了暗,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滞:“严小姐千万不要客气,能为您做点事,是在下的荣幸……我休假,所以回来看看……严小姐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喝什么,要什么,只管说就好。”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因为严霜华的刻意疏离,所以很快便出现了冷场。花环把牛奶杯递过来,王海文忙笑道:“原来严小姐竟是连早饭都还没用,看来我是真的打扰了。”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顺手帮严霜华把面包递过去。
严霜华有些不自在地慢慢喝着牛奶,接过面包放到了一旁。王海文想了想,便宜说起最近正放映的那部《击鼓战金山》。严霜华唇角含着淡淡笑容,只是听着,偶尔cha一句半句的话,只为不失礼而已,却没有丝毫的热qíng。
严霜华这样的态度,虽然有些打击到初尝单恋味道的王海文,但是他黑如点漆的眼眸里一直目光炙热,笑意盈盈,看着严霜华将报纸放到一边,便宜随手拿了起来,看了看笑着说道:“呵呵,这次日本鬼子吃了个大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不过值得高兴!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的‘嵯峨’号就这样沉没了。听说现在各国的军舰出来都小心了很多,生怕再碰到什么不明爆炸物呢。”
一边看着旁边几则关于政府的新闻报道接着道:“少帅真是硬汉子!就单单最近推出的这些行动,眼着着军政府就脱胎换骨上一个台阶,有些文明国家政府的样子了……”
听他说起谭少轩,严霜华的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即借着饮牛奶的动作低了头下去。
严霜华的表qíng王海文看的清楚,他心里不由很是难过和落寞,看着报纸半晌没有再出声。过了一会儿,见花环收拾了牛奶杯,盘碟等走了出去,方抬头看着严霜华道:“……严小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直截了当了的话令严霜华一怔,随即淡淡一笑,“二少怎么这样说?霜华只是一个演电影的,二少年轻有为,且为人至诚,怎么会有讨厌一说?”
“可是,”王海文一时qíng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严霜华的手:“我对严小姐一片真qíng,你……”他蓦然的动作令严霜华身子一震,陡然抬眼直视过来,见他把自己的手握在手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有些羞恼地转了头,用力往回抽,却不成想手被王海文牢牢握住,动弹不得,不由有些窘有些怒,沉声道:“二少,请放手!”
“我!……”王海文见她羞恼,不由着急,连忙放开她的手,张嘴结舌地解释:“我……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严小姐,您千万不要生气, 我……”
严霜华转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自己被迫寄居王公馆,就算警备司令的少爷真对自己怎么样,又能去哪里申冤?严霜华默不作声地从王海文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心里有些难过有些哀怨,不再说话,心里只想着怎么尽快离开这里。
王海文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又悔又急,一阵发怔也不知该说什么。
一阵脚步声传来,王玫瑰隐约听了个尾间,所以便往里走边笑着解围:“严小姐,你看是谁来了?哦,海文你也在?不是刚回来吗?我听见三花正到处找你呢,回来连身衣服也没换,脏死了。严小姐是病人,要讲卫生的,你快先去洗澡,走走走……”一边说一边把骆羽杉拉到了chuáng前。
王海文被王玫瑰的快嘴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尽快笑着和骆羽杉打了招呼,很是温柔愧疚地深深看了严霜华两眼,转身走出去。
看着两人之间的qíng形,王玫瑰眼波流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二少又在这位电影皇后面前碰了钉子,心里不由有些好奇和不解。自己这位小叔尽管年轻,可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虽说不是留洋回来的,好歹也是南方大学毕业,何况还是警备司令这样的门第,这位严小姐再怎么有名怎么貌美,也不过是个电影演员而已,还绯闻一大堆,若是嫁入王家,怎么说都是高攀,为什么她还就是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