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
她每说一句,四阿哥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都发青了,咬牙道:“如果我一qiáng迫,他就跑了,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如此待他?”倾心捂着眼,略带哭腔道:“你这么冷酷无qíng、心如铁石的人,怎么可能懂得爱qíng是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蛮横霸道,无视别人的qíng感,只把自己的意志qiáng加于人,根本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告诉你。离开我,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跟我道别。是怕我会伤心难过,更怕他自己受不了离别。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qíng要做。我不会怪他地,等他把事qíng做完了,照样会来找我,履行他的承诺,不信。咱们走着瞧?”
倾心从指fèng中偷偷看四阿哥,脸已经yīn得就要bào风雨了,乖乖,还是适可而止吧,把他惹急了,倒霉的又是她。眼角掠过窗外,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杭州城,正走到梅林附近,当机立断。先离开马车,让这座活火山冷静冷静为好。于是倾心飞快地冲到马车边,足尖轻点掠了出去。她地声音随即传来:“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不知什么时候,雪大了起来。风反倒停了。只剩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地飘洒在漫山遍野。轻柔而寂寞。
倾心跑到坡顶上,坡下就是那片梅林。人面不知何处去,梅花依旧笑寒风。昨天,她和胤襈还在这里拥吻,憧憬他们未来地生活。今天,他却不声不响地独自走了,把她丢给了四阿哥。说实话,她并不怪他。她本来就知道,他的人生还在那片紫禁城中,还在那些诡谲复杂的争斗中,还在那些辉煌的巅峰和悲惨的低谷中。只不过因为不忍心看他心灰意冷,不忍心看他被抛弃地凄惶的眼神,不忍心去拒绝他而已。
如今这样,也是好的吧。至少她给过他机会,至少在未来她不会遗憾自己没有伸出手。胤襈,我只希望,你自己选的路,不要到最后去后悔。
四阿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沉沉盯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身子,雪绕着她旋转飘落,纷纷扬扬,像他的心绪一样,无力又纷乱。这次,老八瞒着皇阿玛私自出京,惹得皇上盛怒。皇阿玛曾当着他的面,骂老八鬼迷心窍,不忠不孝。如果再给他知道,老八要带民间女子私逃隐居,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老八会受什么处罚他不管,横竖皇阿玛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是如果皇上得知倾心的存在,那她地小命顷刻就会不保。老八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答应放了她吧。他这人做事一向讲究中庸之道,谁都不愿得罪,万事替人开脱,见人先示三分好,所以那些个文人汉臣才甘愿受他驱使,暗地里尊他为贤王。哼,其实他知道,老八心里跟他一样,狠着呢,微笑间就能致人于死地,皇阿玛骂他柔jian成xing,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他。
不过,他终究是对倾心有qíng的。当时他提出让他独自回京,从此再不见倾心时,他的脸色鬼一样苍白,眼里燃烧地痛楚绝望,灼痛了他的心。怎么可以,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如此喜爱小鬼丫头?自己珍爱地东西被别人觊觎,而且那丫头偏还对这人心怀柔qíng,这个认知,让他心痛yù裂,怒火沸腾。为怕老八拒绝,他紧接着承诺,以后不会阻他地路。老八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他们兄弟又有几人不怀有这样地心思?不过,现在,他愿意退让一步,只要倾心能安全地回到他的身边。只要她回来,他会有办法让她喜欢上自己,会的,她会喜欢上他……
良久,倾心发完呆,回过身来,蓦然见到四阿哥眼中不及掩去的伤痛和坚定,愣了一下,想了想,淡然从他身边走过,顺便问道:“四爷也喜欢赏梅么?”
“梅乃花中四君子,气节高雅,芳心冰清,你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懂什么赏梅?”四阿哥迅速恢复常态,口中不忘刻薄,好掩饰心中的抽痛。
倾心笑笑:“是啊,我这丫头不懂赏梅,先回马车上歇着了,四爷您这高雅之人,继续欣赏吧。”
四阿哥仔细盯了她一眼,看不出多少伤心神色,也不像流过泪的样子,心头不由一松,却道:“没你这粗俗之人相衬,怎显得出梅之高洁?爷看着也无趣,不赏了。”
倾心低头暗笑,死鸭子嘴硬,我就不信站在这大雪地里你不冷?想回去暖和暖和,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四阿哥紧走几步,赶上她,与她并肩离去。
梅林中转中一人,静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八阿哥轻声唤着倾心的名字,在心里说:“心儿,对不起,这次是我负了你!皇阿玛不放我,老四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两人的手段,我很清楚。凭你我之力根本逃不出他们的掌心。与其让你跟着我受牵累,不如忍得一时之痛杀回去。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最高峰,谁都不能再阻挡我和你在一起。相信我,
不管心里如何安慰自己,如何qiáng大自己,八阿哥仍然控制不住失去她的心痛,他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却不防备一滴清泪,从清俊的面上悄然滑落。
第六十六章 男主角临场换人
马本初悄无声息地来到八阿哥身后,沉声问:“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八阿哥迅速掩去目中伤痛,头也不回地冷哼:“总有一天,我会夺回来。”
马本初在心里翻白眼,那时就晚了呀,爷。那位四爷摆明了对倾心qíng有独钟,而倾心,据他观察,对那人也不是全无反应。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倾心虽然粗枝大叶,但并不笨,加上生xing善良随xing,真跟了那位,天长日久,难保不生qíng意。”
这话真正戳到了八阿哥的痛处。他双眼乍缩,寒光迸she,沉着脸默了会儿,终于说:“你去安排吧。无论如何不许伤了心儿,还有,不要为难她。”
马本初低声应“是”,转身飞一般掠走。八阿哥目光追随着已经渐渐远去的马车,暗道:“心儿,如果你想离开他,我会帮你。不管你想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你等着我来接你。”
倾心跟着四阿哥一行赶到渡口,换了船。一到船上,倾心就以太累为由,飞快地跑回指给她的房间,蒙头大睡。管他四阿哥、八阿哥是谁呢,现在她感到浑身不舒服,只想好好睡一觉。睡饱了才能有jīng神应付可怕的四阿哥不是?唉,想到这个就头痛,不知他会如何惩罚自己。哎哟,好想一睡不醒,或者如睡美人一样,一直睡到乾隆朝。倾心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睡了过去。
四阿哥等到她的呼吸平稳缓慢下来,才悄声来到她chuáng边坐下,凝望着她睡梦中兀自微微蹙着的秀眉,心疼又生气。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觉得消瘦不少,原来婴儿肥似的圆润,变作了少女地清秀。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得?恐怕为了躲他,连觉都睡不好吧。一想到她那点聪明劲都用来逃离他。四阿哥就想使劲掐她才觉得解恨,可是手下却仍是轻柔地抚过,没有打搅她的美梦。
静静坐了一会儿,慢慢地怒气散去,失而复得的喜悦渐渐透了上来。四阿哥不觉将目光放得更加柔和。想起她说过地话,好似对云南那地方有种莫名的向往。这一次跟他回去,无论如何他不会再放开手,吃遍天下美食不难,但是看遍天下美景,再到彩云之南去定居,恐怕她再不会有这样地机会。想到她也许会因此遗憾终生,四阿哥觉得有些心疼,想了想。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站起来轻悄悄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