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妃侧》完结
那人不屑的笑了,“看来二公主涉世未深,伤人的武器从来都是刀而不是剑,而且,二公主不想见见你的夫君,恒王爷。”
“他在你们手上?”
“那是当然,我们王妃知道他是公主的夫君自然好生招待,请吧。”那领头的男子比一个请的手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玉棠倒是要好好会一会他的王妃。
“前面带路。”玉棠牵马而上,离去之时将荷包偷偷留下,若是梵敬人发现了还能找人来帮忙,原本就说好了他与毓恒不相欠,那人是哪根筋不对了才会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只怪生不逢时。
“你们是什么身份,王妃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二公主就是这么识人的,完颜一姓应当不是护卫之职。”那人骄傲的仰着头,直到他说出完颜一姓,玉棠才正面审铎着他的面容,面容黝黑五官中都透着游牧人的放荡,他是应该骄傲的,不过他依然是玉棠的敌人,生生世世的敌人。
“二公主怎么不说话了,你我同为皇族,应当有很多话说才对。”
“我们应当势不两立,此次本就只是为了私事,从此以后,我们就不要有任何瓜葛。”
“当然,我也不想与二公主有任何牵扯,若是有一日我们兵戎相见,我的刀可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说的好,我也不会犹豫,就算是剑,也能将你的首级取下!”
“哈哈。”他竟然很大声的笑了,无法置信玉棠的言语,是呀,在他眼中玉棠不过是一介女流,为了出行方便才穿上男装,而且手中握的是君子剑而非取命刀,国恨家仇,并无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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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太难
? 完颜宗是金国第四子,貌似是不太受欢迎的皇子,不过他口中的王妃是何人,他始终没有提及,不管如何,那人绝非善类。带玉棠见面的地方不是金人的蒙古包,士兵和守卫都很少,看见完颜宗和玉棠一起的身影竟然没有疑惑。
“我大金之内汉人不在少数,看的多了就不诧异。”
“哼!”玉棠无言以对,他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与之抗衡,就连他的讽刺之语都无法还击,就算真的还击了又如何,不过是一时的口快,又有什么用。
玉棠跟着他走进蒙古包,毛毡毛毯,白虎皮椅子坐垫,还有羊头装饰,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王妃的睡寝,“完颜宗,你是不是把本公主当猴耍,恒王爷在哪你口中的王妃在何处?”
“公主是不是太心急了,坐下来喝口酒,自然就来了。”两个随从捧着酒肉走进来,将东西放置在桌上,然后又退下。完颜宗抽出随身的短匕首将羊肉片成一片,放在小碟子里,然后递到玉棠面前,“别以为我们只是粗人,你们汉人公主的毛病我也知道些,吃吧,我肯定不会毒死你。”
玉棠是有些饿了,从他手中接过来,两根手指捏着往嘴里送,若是无对立之分,玉棠可能会常常跑到这里吃肉,天注定这是不可能的。
完颜宗自顾坐在虎皮椅上,斟一碗烈酒仰头而尽,最终发出豪爽的呼声,看玉棠有些发愣,他则调笑着将酒碗抬起来对着玉棠,“我们的酒味烈后劲足,一碗酒足以让你们汉人书生醉倒,二公主敢不敢试一试?”
“试什么?我堂堂福德公主背负皇家盛名,为什么要碰这等不入流的东西。哼,陋鄙之人未能远谋,完颜宗纵然你是皇族四子,你也不可能成为可汗,对于我一个公主你都能锱铢必较处处挖苦,果真是不成气候。”
完颜宗听玉棠之言面容紧绷大有气绝杀人的念头,玉棠暗暗发笑,将手上最后一片肉放进嘴中,再看向他时完颜宗已经面色如常,慢悠悠的喝一杯酒,身上不禁透出一股寒冷从脚底凉到心口,只听他说道:“二公主说的还算有理,不愧是汉人家的公主,等到他日我大金攻入临安之时,我完颜宗可以保你一条命。”
“以你们之力绝不可能在百年内攻下我临安城,无论何时我玉棠生与子民同生,死与子民同死。”
完颜宗冷笑一声,然后将酒碗放下,起身来,“二公主尽管在这等着,有酒有肉,本王子不奉陪了。”他拾起身旁的弯刀从玉棠面前走出去,营帐内只有玉棠一人,他只能等,等他口中的王妃将晋王爷带来,他们冒然将毓恒带走究竟是为何,玉棠可不记得与金人有何种纠葛。
又过了一个时辰,听外面的守卫嘟囔的喊了几句,玉棠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的看着入门的地方,帘子抬起来,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玉华姐?”
“玉棠,你终于来了。”玉华身上穿着金人的窄袖右衽束腰直筒长裙,头上戴着红玛瑙珠帘,左脸上有一处浅浅的刀痕,玉棠忍不住的心痛,连走上几步握住她的手,“你的脸怎么了,你怎么会是这个打扮?”
“玉棠不知道吗,你嫁给恒王之后,我就被送往关外,嫁给了完颜宗也就是你刚刚看看的那个四王子。如果不是金人,他还算个不错的男人。”玉华的语气里总是有一股隔夜的饭菜味道,看上起光鲜亮丽闻起来却让人难以吞咽。
“玉华姐跟我走吧,哪怕是不要公主的身份,我带你走。”玉棠也不知道为何她会被送到金国,就连梵敬人都没有告知他这件事,玉棠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可玉华松开了,或者说甩开了,“玉华姐你不想走吗?”
“走,走去哪?”玉华揉搓着手指越过玉棠坐到完颜宗做的椅子上,捏起一片羊肉凑到嘴上,一口吃尽,“哥哥一死我就已经无所牵挂,如今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我还能去哪呢,不如实话告诉你,我恨不得明日临安城就被攻破,我就会拿着屠刀杀进皇宫,问问我们的父皇,他的心是怎么长得?”
玉棠知道她心中愤恨,也没想到她竟然能恨到如此地步,“他毕竟是我们的父皇,等到金人入城,你的宗族也不会幸免于难,难道施娘娘就忍心看到你弑父!”
“宫中我最在意两个人,哥哥和你,可偏偏我要替你和亲,哥哥也被君晟杀死。你说我还在乎什么,杀了你我就能让君晟痛不欲生,可我舍不得杀你,毕竟娘亲死去的那些个夜晚是你的照顾我才能在宫中度过。”
“二皇兄不是君晟哥杀的。”
“是他!”玉华惊叫着将桌上的羊肉全都推到地上,油脂沾着灰尘在地毯上滚了几滚,落在玉棠脚下。玉棠应该知道和佑的死对她的影响有多大,一言不出,连脚都挪不动。
“我知道就是他杀了我哥哥,也是他不让璩以居娶我,怎么你想不到吗,玉棠呀玉棠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嫁到这里受尽屈辱,脸上留了疤,已经回不去了。哥哥刚死的时候,我竟然还想要是你在多好,你能陪着我,可我一遍一遍的念着你的名字,玉棠玉棠可我这时候才发现,我不能再指望你,玉华玉棠,那就是荒唐。”玉华轻声笑着,重新坐下,平心静气的抚摸着肚子,慢慢缓和语气,“玉棠,其实你跟着梵敬人走了就算了,为什么要追上来呢?”
“我不想欠他,玉华姐你就放了他吧,从此我绝不踏入这里,如何?”玉棠几乎要虚脱跪在她的脚下,玉棠从未想过玉华会真的变成这样的人物,可以面目全非,若是玉华知道施娘娘的死是因为淑良妃那今日玉棠绝不可能走出这里。
“我听说恒王爷是个断袖,自然无法给你幸福,当姐姐的不如帮你个忙,给他服了一剂金国秘药,忘忧散。此后他就再无情愫,也就不会阻拦你和梵敬人在一起,也算我将你所有的人情都还了。”玉华的笑让玉棠害怕,这副笑脸,玉棠看的很久,也记了很久,始终没有想过玉华会让他如此陌生,陌生的像是祠堂上供的玉观音,冰冷不通人性。
“玉华姐,你把他给我吧,就算他吃了秘药也无妨,算我求你了。”玉棠直直的跪下去,俯身磕头,如此陌生的说着请求的话,像个苟延残喘的乞丐在跪求施舍。
玉华只是一个劲的打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谁的心是真的冰冷的,更何况是面对玉棠的时候,明明错的是君晟,错的是父皇。她赶紧抹干净眼角的热泪,突然站起来,“不过是一个无情无爱的躯壳,还给你又如何。”
“多谢,皇姐!”玉棠又俯身磕一个响头,这一句皇姐就把他们彼此的熟络全都切断了,玉棠能听得到玉华心底的苦楚,寒如冰窖冷若冰霜,他们谁不是。
玉棠得到的是一具昏迷不醒的躯体,被两个随从直接丢在地上,身上掩盖不住的血迹和鞭痕,只有微弱的鼻息才能让玉棠稍作安心。玉棠跪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摇摇的身子,“毓恒,毓恒?”他未醒,玉棠停了手,那眼角看着玉华,“玉华姐,我们能走了吗?”
“能走,当然能走,好妹妹你可要想好了,他现在无药可解,一生无情。不过姐姐帮你招待他的时候,他口中念念叨叨的竟然是妹妹的名字,不是说他是断袖吗,怎么会念念不忘妹妹呢?”
“玉华姐,你我的最后情分一定要如此断了吗,你伤了他也算伤了我,你我就此算了吧。”
“好,帐篷外面有几十个金人士兵,我记得你说过你想上阵杀敌的,姐姐今日就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怎么样,去吧。”玉华走几步,将帘子拉起来,把路打开。玉棠知道今日免不了一场打斗,只得一手将毓恒架在身上,身子被压弯的,一手拔出佩剑,挪着步子往前走,走过玉华的身边,玉棠还是忍不住心酸的嘱咐一句,“玉华姐,若是无缘再见,那咱们下辈子就投生在普通人家做对普通姐妹,保重。”
玉华冷哼一声,气息从鼻中喷出来,玉棠低着头架着毓恒走出去,门外就是她口中的金人士兵,一百人不到,可在玉棠看来就是天大的灾难。
踌躇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身黑衣蒙面手持一把定胜刀,“公主,你先走,我在后面殿后。”玉棠听的出来,是雨宁,雨宁果真是君晟派来的,玉棠没有猜错。
“好。”玉棠从不信人各有命,可他不得不信,他身上还带着另一条生命,不可能随便死在这。
雨宁冲进人窝里,抽刀厮杀,几个小兵冲到玉棠跟前也能被玉棠几招收拾掉,就算剑术不精,玉棠还能抵挡两下。拖着毓恒跑到拴马的地方,将毓恒架上马,离去之时,玉棠看着厮杀的雨宁说道:“快上来,快走!”
“公主,雨宁本就是奉命保护公主,这条命也是为公主而活,公主走吧!”一记飞镖刺在马上,马儿吃痛癫狂起来,由不得玉棠控制,连连回头看看雨宁看看玉华,好似一场噩梦,成了永远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