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谢朝华随手抽了一本离现在不太久远的,却见里面写的都是当时对如今皇上登位的歌功颂德,她心中嗤笑,又放回了远处。
又随便翻了两本,还是有些无趣,正在四顾打量,突然一个书柜上的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谢朝华走了过去,将它拿在手中。
捧着这个盒子,谢朝华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声音也同时响起:“朕小的时候就发现,但凡这种看上去不太起眼的盒子,往往都有机簧,不是有夹层就会有暗箱。”
谢朝华将手里的盒子反复端详,心中莫名十分紧张,嘴唇觉得gān裂,不由自主舔了舔,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摸向盒子的两边。
手下触到的是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木料,带着透骨的凉意,摸到边上角落的时候,谢朝华感觉那里有些松动,手停了停,最后还是用手指轻轻一掰,一块长条的木板就翻了开了,果然盒子的侧面有个暗格。
谢朝华手指往里面伸,好像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还有一卷纸的感觉,她又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
就着微弱的光亮,谢朝华展开了那张已经有些微微发huáng的纸。
细细看过去,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的人名,分成两列,每列都有二十来个。
看着那些名字,谢朝华的手开始发抖,前世的记忆突然一股脑涌了进来,她想起了太多人,太多事qíng。这些名字看在她的眼里,脑中自然而然如流水般出现这些人的生平。
这些都是大大小小官员的名字。
遍布六部之中,朝堂之上,京都之外,各州府,道县……他们每个人优缺点,长短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背景,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以及秘密……
谢朝华突然想起还有块石头一样的东西,急急忙忙摸过去拿在手里。
那块东西果然是石头,不过却是一枚jī血石印章,谢朝华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嘴里发gān,太阳xué一跳一跳,心下慌乱得一抽一抽的,慢慢将那印章翻转过来,看到上面的字,手一滑,这印章差点落到地上。
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刻着四个字:“以日耀夜。”
这枚印章正是昔日在永寿山庄里,王良给谢朝华看得这一枚。
她清楚的记得当日为了这枚小小印章,整个避暑山庄几乎都被翻了一遍。虽然她那时候当下没有想明白为何这一枚小小的jī血石印章会引起如此大的gān戈,可事后却还是被她想明白了。
所以她从而能有把握去向汝阳王挑衅,她也知道父亲打得算盘,一切的事qíng可以说都是因为这枚小小印章而起。
这‘以日耀业’,上日下业,正是一个显字。
太子显的显字。
☆、第十二章 危机
第十二章 危机
谢朝华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昏暗,只有从fèng隙中透过的些微星光,却是微弱的很,外面天竟然已经黑了,谢朝华不知自己怎么就躺在了地上,难道是晕眩症又犯了?
她突然想起如今人还在外公的书房,看看外面天色,再不回去怕是要惊动不少人了,赶紧撑地起身,突然一枚jī血石印章落入眼帘……
她心头一突,凝视这印章良久,才抬手将那纸卷,印章放入盒中暗格之内,又将这盒子放回了原处,这才朝外走去。
刚走出书房,穿过天井,走到正厅门边上,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谢朝华停了停,迟疑了一下,还是悄悄地靠了过去。
说话的,一个是外公郗道函,另一个声音听上去十分年轻,清清冷冷的,她一定是哪里听过的,细细想来,是他!
韩琅文!
“大人如今有何打算?”这是韩琅文的声音。
静默了一会儿。
“琅文,此事你切莫cha手。之前这宅子的事qíng,倘若早让我知道定是不允的。”郗道函的声音低沉,说得却是十分坚决。
“大人!”韩琅文有些激动,“我辈中人,知道大人当日含冤受屈,但凡能略尽绵力之处,自当竭力,岂能只因担心个人安危荣rǔ而畏缩不前。”
谢朝华心道:看来这韩琅文书生之气甚重,不知权衡利弊,审时度势。只是不知他们口中所指究竟是什么事qíng?
郗道函却是话锋一转。看来是不想就此事继续讨论下去,只听他说道:“今日已晚。你就在府中安歇,明日一早就要返回书院。以后也断不可稍听见风chuī糙动就从书院下山来。”
“可是……”韩琅文的声音有些迟疑,“前几日大哥来消息,说京都可能派人来建水视察河渠修建工程,可建水这样一个小地方,原不值得如此劳师动众,会不会是……”
“倒是难为京都还有人能惦记老夫我。”郗道函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qíng绪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琅文。老夫如今说的话你可还会听吗?”
“大人对韩家恩重如山,但有吩咐,琅文无有不从!”韩琅文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诚恳,qíng真意切的。
“我如今的吩咐,就是明日你回书院,安心读书!”
“大人!琅文此次来书院的原委大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今多事之时,却为何执意让我回书院去。”
“唉!”郗道函叹了一口气,谢朝华在这一声叹气中。听出了无尽的疲惫和沧桑,“我如今的处境你还不清楚,到时候若是有个万一,让我如何向韩老夫人jiāo待?而韩家世代远离朝堂纷争。难道竟要因为我一人关系而毁了不成?”
“琅文明白。只是,大人,如今形势可说是各方剑拔弩张。韩家若想置身事外怕是很难了。”他说着说着又有些激动,“何况大人如今甘冒大不违。时常偷逃出狱,难道只是为了个人安危不成?眼下。又岂能以个人而论,无国又如何谈家!”
房中又是一阵静默。
一旁的谢朝华听了却是大惊,“偷逃出狱”?原来外公并没有逃脱当日一难,原来他是偷逃出狱,今日太多秘密陡然揭开,让她心中起伏难平……
震惊过后,谢朝华细细想来,照这样看来,焕哥哥定是知道这事qíng的。建水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囚犯能这样出入自如,没有做官的维护怕是很难。
那韩家,韩琅文在这件事中又是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不知过了多久,谢朝华回过神来,发现屋中静了下来,应该是适才在自己自顾出神的时候离开了吧,动了动站得有些僵直的腿脚,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隔着东西在不停的挠着,却又完全挠不到点上,让她坐立不安。
厅里寂静异常,应该是没有旁人了,谢朝华站了这许久,又出来一天,是该赶紧回去了。不过她还是十分小心,轻手轻脚地推开一条fèng,细细打量确认的确没人在,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寒蝉高悬,月华满地,夜风正是温柔,不忍惊醒qíng人梦。墙角一株琼花开得热闹,硕大莹白的花朵向着月亮婷婷摇曳,像是一双双玉手捧着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