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不要……”王良似乎在呓语,紧咬着牙齿,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谢朝华看了看一旁面露焦急之色的韩琅文,心中有些不安。
果然,到了半夜,就像谢朝华担心的一样,王良开始发起了高烧。
她不断地给王良更换敷在额头上的湿巾,可是丝毫没有任何缓和的作用。只见他适才还苍白如纸的脸,此刻却是变得通红,不停地说着胡话。
伤口又开始有些渗血,四肢还时不时微弱的抽搐几下。韩琅文的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眼下这qíng形任谁都可以看出王良的qíng况不妙来。
☆、第十四章 对立
第十四章 对立
谢朝华又给王朗换下一条湿巾,那原本冰凉的湿巾,此时握在手里却是热得很,她微微皱眉,心知不太好。
“我还是去寻个大夫来,眼下救人要紧,顾不上这许多了。”韩琅文突然站起来,说道。
“不可!”
“为何不可?横竖让大夫看完,尽快将我大哥人转移到别处不就成了。”韩琅文转身对着谢朝华,几乎是有些低吼。
谢朝华抿了抿嘴,看着眼前烧得满脸通红的王良,又拿起一条湿巾敷在他脸上,这才开口道:“眼下他的qíng况即便唤了大夫来也无多大用处,横竖看他自己的造化。”
“大夫至少可以开个退烧的药方!”
谢朝华冷眼瞟了韩琅文一眼,“先不说开了这方子管用不管用,但说眼下这个时辰,即便有方子,你又去何处配药?难道深更半夜去砸药店的门不成?就怕伤了你大哥的人,正在药铺子边上候着呢!”
韩琅文的脸此刻憋得通红,他知道谢朝华说得句句在理,可让他就这样看着大哥病危却什么事qíng都不做却也做不到,“那也不能就这么gān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若是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着。”谢朝华背对着韩琅文冷冷地道,“但是请你将他一起带离郗家!”
“什么意思?!”
谢朝华这时候站起来,转过身,面对韩琅文。一字字道:“你要冒险请便,郗家没有必要跟着你一起涉险。”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就是不愿受到牵连。
韩琅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双目怒意渐盛。话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没想到,大人高风亮节,竟然却会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外孙女!”
谢朝华冷笑,“只是我外公高风亮节,最终却是被某些人的冲动之举连累,此等高风亮节的虚名,在我看来不要也罢!”
“你!”韩琅文指着谢朝华,手气得微微发抖。虽然他心里明白谢朝华都是事实,可实在无法接受她怎能如此这般态度!
有时候,真相往往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两人正对持中,忽然敲门声响起。
谢朝华问:“谁?”
“朝华,是我。”母亲郗茂娴的声音响起。
谢朝华没想到这么晚了,母亲怎么又来了,不是出什么状况了吧,想到这里,连忙走过去开门。
郗茂娴先一步走了进来。谢朝华却看见她身后还有一人,是个男子。
这男子站在背光处,看不清容貌,宽大的淡青儒衫轻垂。皎洁月光下,只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
“先进来再说。”郗茂娴轻声道。
谢朝华侧身让那男子进来。
烛光照在他脸上,只见此人大约四十不到的样子。皮肤白净,丹凤眼。挺直的鼻梁显示他坚韧的xing格,全身上下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如珠如玉,清雅淡然。
“山长……”韩琅文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带着些惊讶和迟疑,还有一丝像小孩子犯错被当场抓住的窘迫。
山长?!谢朝华心道:此人难道是韩琅文在读的书院的山长?
谢朝华转头面带疑惑地看向母亲郗茂娴,还未等到她回应,就见那人几步走到榻前,沉声问:“知道是何人所为?”
韩琅文摇摇头,焦急开口,“大哥他……山长,怎么办?”
“府中可有烈酒?”这男子开口问道。
谢朝华与韩琅文同时看向郗茂娴,郗茂娴怔了怔,道:“酒窖之中应该藏了一些,我去取。”说着转身就要走,那男子一把拉住她,“我去,你们看着他。”
郗茂娴慌乱的点点头,谢朝华注意到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那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陡然松开手,起身走了出去,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没多久,就见他抱着一坛子酒又走了回来。谢朝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府里住了这许多日尚不知有酒窖,这人如何知道酒窖在何处?而且看时间,他来去这么快,定是对这宅子熟门熟路。
“把酒倒出来,兑点水。”那男子对着韩琅文吩咐,说完转头看了眼郗茂娴,突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完全没了适才沉着冷静样子,“一会儿我要给孟擦身。”
谢朝华愣了愣,然后明白他话中意思,朝母亲看去,只见她点点头,不发一语,拉着自己朝外头走去。谢朝华心中还在琢磨,孟?想来应该是王良的字,可见此人与王良关系亲密,只是母亲为何会找他前来?
在外间坐下,谢朝华忍不住问:“母亲,那人是谁?”
“温彦,青山书院的山长,你外公的学生。”郗茂娴如实相告。
“哦。”谢朝华点点头,母亲说得够清楚,详细了,外公的学生故而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可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总觉得这温彦的身份没有母亲说得这么简单,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母亲,我知道外公的事qíng了。”谢朝华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应该与母亲开诚布公,“今日我在书房听见外公与那韩琅文的对话,知道外公他其实并未免罪。”
郗茂娴听了这话,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来,叹了口气,“此事我本就知道是瞒不了多久的,你既然知道也好。”
谢朝华点点头,又问:“眼下如何是好?这王良在这里也不宜久留。”
郗茂娴转头看着谢朝华,左手握住谢朝华的手,右手缓缓抚上谢朝华的脸颊,“此事朝华不用cao心了,我将温彦找来就是委托他来处理,此事我也不想让你外公知道,他本来要cao心的事qíng已经够多了。你小小年纪,有些事本不该你来cao心的,该无忧无虑生活才是。”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有股暖意涌起流过全身,鼻子竟然有些酸涩,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觉眼前一暗,一个身影挡住了光线,抬头一看,是韩琅文。
只见他将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血衣,对郗茂娴十分有礼地道:“山长烦请夫人将这换下来的血衣处置了。”
郗茂娴点点头,“琅文,此事记住不要与我父亲说。”
“是,琅文记下了。”
“那你快进去吧,他那里还需帮手,这衣服我拿去处理,稍后再拿几套gān净衣服过来。”郗茂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