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相夫
“是,改日好好谢谢道长!”媚娘笑着:“他们仍住在候府,还是回了归云山庄?”
徐俊英一怔:“你知道归云山庄?”
媚娘微笑:“夫君带了张先生去给如兰诊脉,我与灵虚子道长闲聊了一会,他告诉我他们住在归云山庄,日后可以去那里寻他们!”
徐俊英说:“你要寻他们做什么?”
“他们是神医啊,寻他们无非是看病,我求了灵虚子道长,等我哥哥回京,请他给诊看一下,哥哥读书太过用功,伤了身体,落下咳喘的病根,久治不愈。”
徐俊英板起脸:“他们并非寻常医者,有事qíng要忙的,你初次见面就这样相烦,日后还要再去寻找,岂不很令人厌烦?”
媚娘不服:“他们既有医术,必定乐于为人诊治,又是夫君的故友,自己人,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到外边去寻那些个不知底细的郎中,他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全信,如今有懂医术的友人,不会故弄玄虚骗我们,为何不用?您瞧瞧如兰解了惑,放下心事,不是挺好的么?”
徐俊英说:“胡言乱语!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看病请的都是太医院的太医,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怎么是故弄玄虚?今日如兰也罢了,等你哥哥回来,另请一位太医过那边替他诊看,就不必再烦灵虚子了!”
媚娘看了看他,别过脸去:“我既与灵虚子约好,来日定当带了哥哥去拜访!”
徐俊英眼里浮上一层冷色:“你不听我的话,日后只好老实在这院里呆着,哪里也别去,什么事也不用做了。明日我就去回太太,这候府中馈,还让景玉和如兰打理去吧!”
媚娘呆住了,和徐俊英对视着:“夫君这是做什么?我是你的妻室,是长房大奶奶,候夫人!候府中馈不该是我管着吗?夫君主外,我主内,夫唱妇随,与夫君同心经营候府,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不好吗?”
徐俊英转过目光,淡淡地说道:“你以前在娘家没学过女德吗?为人妻者,第一要顺从丈夫意旨,其次才是管理家务。你总这般不与我相商,不尊我意,凡事想做就做,全凭一时意气,我怎会放心让你掌管候府中馈?安心做你的候夫人吧,如今也不用带恒儿了,只在院里侍弄琴棋,读书作画,修身养xing,岂不悠闲自在?”
媚娘咬着嘴唇,一口气堵在胸口,调息好久才顺了下去。
脑子飞快地转着:什么时候得罪徐俊英了?他责怪她不听话,凡事自作主张,自己都做了什么?
未经许可,去见他的朋友?昨天他不是醉熏熏地回来拉她去见那两人的吗?请灵虚子和张靖云为如兰诊脉,也问他来着,难道是没跟他商量就和灵虚子约好给哥哥看病?还是——哎呀!他知道了那五根老人参没全部送给老太太?可他也没明说要全部送啊!
徐俊英看着媚娘,灯影下,她微低了头,规规矩矩端坐着,双手笼在袖里放在膝上,侧脸和脖颈上的肌肤鲜艳娇嫩,发髻乌黑闪亮,长长微卷的眼睫轻轻扇动,像停歇花间的双蝶。
徐俊英不qíng愿地想起dòng房花烛夜,那时的媚娘就是这副样子,娇弱无依,楚楚可怜,他很想拥她入怀,可没等他去做,新房外就传来喧嚷声,一班旧日jiāo好的朋友要来闹dòng房,看新娘,他赶紧走了出去,将他们拦住,反被拉出去喝酒,结果大醉,被人搀扶回新房躺倒什么都不记得,第二天头疼yù裂,半天起不来,老太太传下话:既然新郎身体不适,敬茶就免了。丫头们来服侍他,媚娘只是远远地站在后边看着,绞着双手,满脸怯意,眼里闪着泪光,他心里后悔极了,没有酒量偏要和他们喝,冷落了新娘子,看把她吓成这样!
新婚第二夜,他对她温柔体贴,谁知她却远远避开,一张小脸儿涨红发紫,轻声告诉他:她的月事来了!
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懊恼的了!婚后第三天,他便整装出发,赶往北边战场拒敌。
等他凯旋归来,媚娘居然生了儿子,他无比震惊,关起门责问媚娘,娇怯的小新娘变得冷漠而疏离,紧护着孩子,满眼惊惧却坚决不松口!他怒不可遏,又痛又恨,那么喜爱她,不顾她低门小户,执意求娶,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命时还会想着她,谁知她竟然这么轻易地背叛了他!
他很快发现了可疑之处,天天来媚娘房里陪她闲话的郑美玉禁不起他的一番好话和几个眼神挑逗,偷偷跑来他的书房,言辞凿凿,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的心再一次被伤得支离破碎:从小疼爱的七弟俊杰,是恒儿的父亲!
母亲郑氏天天来看恒儿,照看母子俩的日常生活,和他商谈满月需要办的各样事宜,老太太发了话,恒儿是长重孙,满月酒须得大cao大办,远近亲戚朋友,满城名流贵人,朝中各品官员,纷纷来贺,连宫里都惊动了,太后和皇上、皇后,各备有礼品送进候府。
他不能声张,不能爆发,满怀悲恨地看着周围人们忙乱着,冷眼看老七徐俊杰隔三差五心神不宁地来清华院找他说话,不时把忧虑热切的目光投向媚娘居住的上房。他和老七在练武场切磋武艺,再不是少年时以教导的方式,而是招招凶险狠辣,把老七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他对老七说:
“cao练时不流血,到战场上,丢的便是命!”
没有想到老七后来执意要跟他上战场,郑氏发了话:让他去吧,你父亲生前也希望他能上战场历练一番,有兄长照应着,不会有事的!
这次征战,他是主帅,但老七战死,却不是他故意所为,毕竟是亲兄弟,从小亲密无间,再不想见他,也不能夺了他的命去。
他专门挑了两名副将,两百名jīng兵跟着老七,都是久经战事的老兵,防备着关键时刻起到牵制老七,保护他的作用,老七太年轻了,糙率轻敌,又骄傲自负,害人害己,一千多兵士,追击四五百人,结果竟然损掉一大半,还让敌兵成功突围,斩杀了主将……
第37章 顺从
“候爷?”
媚娘抬头见徐俊英剑眉轻蹙,面色凝重盯着灯盏,似乎是陷入了深思,试探xing地唤了他一声。
徐俊英立即收回目光,神qíng一端,探询地看向她。
媚娘笑魇如花,没事人似地移动桌上的茶碗,说:“茶都凉了,我叫丫头们再换一杯来,候爷似乎不喜喝花茶,就泡杯碧螺chūn吧!”
她故意在“候爷”两字停顿了一下,好让徐俊英注意到她改了称呼,她记得徐俊英曾经jiāo待过她不要叫夫君,只称他为候爷。
权衡利弊,想清楚了——眼前这位丈夫,恒儿的爹,威远候徐俊英,相貌堂堂,英武帅气,却整一个不懂疼惜老婆的大男子主义者,男权至上是吧?好,我忍!从今起都听他的,就算不服气,也要做出遵从“丈夫意旨”的样子!为了管家掌权,抓住银子,可人疼的小奶娃都做了人质,送给那老太婆养着了,相比之下,当娘的这点自尊心、羞耻心算得了什么?
坐稳位子,保住利益,忍rǔ负重会有回报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