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质为臣》完结
“他给你送王妃来,自然是要世子去接待一下。”华伏熨继续挤牙膏似往外崩字。
“什么?”王妃?
赵诩作为一个太子,早早的就纳妃也算合理,只是作为质子入仕,却不见他带着自家老婆来耀,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华伏熨品评了一下赵诩面上的惊诧,觉得不似有假,问道:“世子自己的王妃,都不记得么?”
这不能怪赵诩记不起来,实在是赵诩还是太子的时候,与太子妃的感情貌合神离的不是一点两点。这也是赵诩只身欣欣然跑到耀国当质子的原因之一。此刻赵诚送王妃来,真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哦,是佩佩。”赵诩终于想起她的名字来了。
‘佩佩’真是个非常亲昵的称呼,华伏熨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站起身来,道:“没有两个月了,世子准备一下吧,缺什么少什么,让吕笑来通禀一声就好。本王府上储备总是齐活的。”说完准备开窗走人。
窗户拉开,犀利的雨声变的大了些,依稀还有孩子的啼哭声从不远处传来。听背后赵诩道:“王爷记得关窗。”
开窗是体力活,关窗可是技术活,华伏熨闻言只是一顿,便飞身而去,两扇窗扉似被风刮了一下,轻呼呼的掩上了。
“啧,好功夫。”赵诩评价道。
?
☆、送丧
? 朝贡月是四月底开始,五月中旬结束,为时不过二十来天,但由谁接待如何接待,那是很有讲究的外交事项。一般来说,重要些的宾客甚至需要皇帝亲自接见,鉴于莽桑之战方歇,耀毕大战也才消停了一年多,各方势力都被华伏鈭打压的老老实实,皇帝老儿的威慑力今非昔比,根本没有必要露脸。不过华伏鈭尚未立储,手头没有压得住阵脚的良人,就搬出了风头正劲的华伏堑去代理纳贡事宜。
自从回质宫的圣旨宣过之后,猝不及防的齐王好生郁结了一番,没有机会让赵诩来齐王府上歇脚,多方诡计皆成泡影,好不纠结。但这并不妨碍他变着法的勾搭质子。借着朝贡月来临,以及毕国战事之后首次外交,少不得要请赵诩排布接待事宜。又兼赵诩担任四夷馆编修,外交方面本就有些优势,华伏堑更是日日来请,美其名曰:请教。
一向兵来将挡的赵诩自然毫不推诿,日日但请就赴,一来质宫太清寂,二来华伏堑鼠目寸光要做那出头的鸟儿,谁又拦得住呢?
参劾华伏堑勾结番邦,曹国公谋逆的折子递的如雪片纷飞,奈何均是捕风捉影不见真章,譬如隔靴搔痒,华伏鈭根本瞧过便罢。渐渐的这些声音也就销声匿迹。
四月芳菲,质宫那一半都被烧秃噜的银杏树竟然抽枝发叶,长的还挺喜人。虽然不似先时张牙舞爪的样子,但修剪之后也有些小家碧玉的眉色,绿油油的生机勃发。赵诩在树下整了石桌子石凳子,桌面上布十九道方格,点五个星子,刻出了一个周正围棋盘。拿来黑白琉璃子,自己就能和自己下两个时辰,春风拂面树叶沙沙,真是再闲适没有了。
正下的专注,后头有云袍翻飞的声音,然后一个声音道:“今日齐王不请了?”
华伏熨翻墙翻的行云流水,面上也是一派轻松写意,倒让从棋局中迷糊过来的赵诩有些怔愣,半晌才想起来,‘寂寞难耐的’贤王怕是又无聊了,于是回道:“齐王让皇上叫进宫去了。贤王翻墙好雅兴呀,来一盘?”
华伏熨打仗打架马术都有一手,偏围棋不行,但是既然有人相邀,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承让。”
“在我国,执黑子者让白子半目,不知耀国是何说法?”赵诩递过黑子篓。
“一样的。”
华伏熨接过子篓,毫不犹豫占个星位,琉璃子触碰到石桌面,‘啪’一声,听着还挺专业。
一时间倒也无话,棋子落下的声音接憧而至,两人下的都毫不犹豫,这是一盘快棋。
赵诩自己跟自己下的时候,思路会在黑白子之间切换,思来想去,一个子能犹豫好半天,但那是在自己琢磨棋艺,到华伏熨这里,明显是攻势险峻的打法,节奏被他一带起来,就完全跟着走了。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自然不是很好,不过渐渐的赵诩反而不急了,因为棋艺这种东西,斤两就在一式之间。
你来我往不过半柱香不到,华伏熨捏着黑子在盘面上盘旋少顷,最后颓然放回子篓,实力相差的实在太大,即便华伏熨想以快致胜,也撑不过赵诩四面围杀。
“我输了。”
赵诩笑而不语,开始收拾棋盘。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华伏熨忽然问道。
“什么?”
“吕笑来质宫也有半年余,不知世子的五十万两赚的如何了?”华伏熨瞧了眼拱门处站如立松的吕笑。
“殿下是觉得吕笑来质宫屈就了吗?急着接他回娘家?”
这话真是说的太调皮了,吕笑站的虽远,奈何耳力甚好,闻言脸都涨红了。
“本王略想了一想,若是世子回国都赚不到五十万两,本王这一笔岂不是赔本买卖?”
赵诩收拾完棋盘,站起来揉揉胳膊腿,这一坐两个时辰,那也是相当难受的事情。一边揉一边说道:“等世子妃给在下送来些老婆本,在下不日便可以开张了,王爷稍安勿躁。”
‘世子妃’、‘老婆本’什么的,都是赵诩胡编乱造而已,不过瞧着华伏熨那脸色风云变幻的样子,委实让人舒坦的很。
华伏熨黑脸半晌,接着无头无脑的来一句:“死了。”
“?”
“来京路上,遭了刺客。”
毕国那点烂事,赵诩一想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慕容氏族占了皇宫里多大的势利,给了赵诩多厚的背景,这些都是赵诚和皇后最忌惮的事情,借着朝贡来一个一石二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下手未免有点过早。
“刺客到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
这回轮到华伏熨欣赏赵诩的脸色了,没有人比赵诩更清楚赵诚的丧心病狂,送个死人过来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十年前若不是他赵诩先下手为强,此刻坐在质宫银杏树下的,可能就是贵妃的小皇子了。但是,“刺客?”
“暮寒门接了二十万的悬赏,行刺慕容佩。”华伏熨继续好心的点题。
“哟,贤亲王好大的排场,暮寒门行刺不遂,这你也知道,莫不是门主大人亲来质宫与在下下棋?”
华伏熨不理赵诩调侃,接着说正事:“慕容佩尸体在冰棺里,消息被锁的很死,赵诚有什么阴谋,本王也不好说。你自己小心。”
就说贤王无事不登三宝殿,赵诩心中计较几何,最后也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正事交代完毕,贤王也站起身来,临走忽听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畔西楼上传出来,依稀还听到有人呼哄的声音。希芸闹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贤王对婴儿简直避之唯恐不及,此刻也是皱眉,一脸的嫌弃,“云毓堂还收养弃婴?”
“那是云毓堂门口捡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赵诩也是实话实说,完全不怕谎言被揭穿,这件事情承了主上的人情,做的非常保密周到,普天之下知道实情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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