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柳冬误平生》完结+番外
“嗯?”万鸢轻挑眉梢,随之转脸看向了身旁的文殷。
皇帝两只手支着下颔打量着二人,但见他俊朗的脸上带着得意笑容:“朕想要你与文殷成亲,你意下如何?”
眼前之人虽是平日里温润如玉,处处容忍着自己的大哥,可到底也是一国之君,自然说甚做甚也不得逆他之意。万鸢握着扇柄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神色怪异得很。
说实话,他的确不想娶文殷为妻。然抬眸看了眼满脸笑容的皇帝,心下又如何拒绝的了?不过……她好似是京中最擅书画之人?
如此想着,万鸢眸中掠过了一丝狡黠。
良久,但闻一声“啪”的轻响,原是万鸢将描金骨扇轻展开来徐徐轻摇,“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本王倒想要文殷姑娘帮一个忙。”
文殷愣了愣,而后微微福了身子,只轻声答道:“不知王爷,是何事需文殷帮忙?”心下早已禁不住窃喜。
“为本王画幅丹青。”
文殷一怔,也想不懂万鸢为何要她为他画幅丹青,只是心上人如此要求,自己自然是应承,只求他欢喜便好。
……
五日之后,柳冬忽收自京城而来的信笺与一幅丹青,他蹙眉将丹青缓缓拉开后,便见画上之人竟是万鸢。面如冠玉,薄唇轻扬,气质文雅,他又岂能忘记那人的一切……
略带了无奈地将信笺拆之,但见信上不过寥寥几言,口气依旧字迹依旧,似是一切都未有变过。然当他将信上内容全数看完后,竟是忽将信笺撕成碎片,然散作天花,犹如小雪纷纷,旁有小厮所见,神色疑惑,尚未开口问道,便听柳冬开口:
“将这幅丹青,拿去烧了。”口气平淡如水,听不出悲喜,却惟有那双眸子里,透着微微失落之意。
?
☆、第二十章
? 过年的这段时日里,柳冬其实过得不甚如意,茶铺的生意向来清淡,此事便也不必多提,然近日应氏也不知得了何怪病,终日咳嗽不断,发烧不退,因病折磨而使她看去越发的清瘦憔悴。
某日夜里,柳冬又亲自端着适才煲好的汤药入房,应氏在听闻房门轻启的声响时,便已艰难地微微睁眼看向柳冬,而后又缓缓合上了眸子,随之又是一番咳嗽。柳冬一惊,赶忙将手中的汤药置于案几之上,而后行至榻边将她轻扶而起,应氏倚着床头,半垂着眼眸咳嗽着,便连身子也轻颤起来。
“夫君。”应氏轻轻唤道,嗓音沙哑,待见到柳冬抬眸看向自己之时,应氏方续道,“这是婧儿最后一次唤你了……咳咳……”
柳冬闻言而后轻轻咬唇,他揽过应氏的肩,便要喂她喝药,汤药苦味盈鼻,应氏嗅到苦味之时,柳眉难免微蹙,揪着柳冬衣袖的手也使了些许力气,然柳冬只轻轻拍着应氏的背,似在安抚。
“别这么想……婧儿,好生歇息……明日、明日定会好的……”柳冬哽咽道,那双清冷淡漠的眸里已然微微泛红,满目哀伤。
“瑾之,你真傻……”说着,应氏便举起衣袖为他拭去清泪,“死生有命,又怎会是你说明日好,便会好起来的?瑾之,其实……你与康王之事,我皆已知道……咳咳……”
柳冬闻言,而后一怔,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泪眼模糊,呆呆愣愣地盯着窗外一片夜色茫茫。
“其实我当真恨他……”应氏倚入柳冬的怀中轻叹,清瘦憔悴的脸上已满是清泪,她的手紧紧揪着柳冬的衣袖,胸腹间的疼痛难忍,让她彻夜难眠。
柳冬便如此抱着她过了一夜,陪着她说了一夜的话,彼日夜里,应氏宛若孩童一般,只紧紧揪着柳冬的衣袖,要他多说些百姓之间相传而来的故事,柳冬自是应承,他边轻轻拍着应氏的背部,边轻轻说着昔日百姓相传的故事,故事结局各有不同,自是有美好的,亦自是有哀伤的。
渐渐的,应氏终是忘了疼痛,于天亮之时,她终是于柳冬的怀中安静入睡了,睡容平静,唇角微翘,为本是俏丽的容貌更是添上了一丝动人。
柳冬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眸子,而后起身,为应氏掖好被褥后,便往厨房行去,执起前些时日于药铺中执的药材,随之掂量了分量,便叮嘱看火的小厮定要看着时辰。
他此生亏欠最多的,便是应氏。若果当初,未有遇见,未有认识万鸢,那该多好……
其实便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对万鸢究竟是何如之情,若说他的亲近,自己却非是厌恶的,然若说起彼日他待自己行那苟且之事时,自己却是甚为厌恶的,可当他书信至此,说自己将要成亲之时,自己竟是觉微微的失落哀伤……
他到底怎么了……
不愿再去多想,柳冬只轻轻握了握拳,便往房中去将柳鸢抱出,他看着柳鸢微弯的眉目,唇角微翘,正向自己莞尔一笑,柳冬看着这笑,不意间便觉心下似被温暖化开,只觉满心欣喜。难得柳冬愿将柳鸢抱出府外四处闲逛,柳鸢今日亦是欣喜得很,于柳冬的怀中时也甚为不安分起来。
昨儿方才下过雪来,于是便积了满地薄雪,街道的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任寒风轻拂而摇,只显得有些寂寞孤独罢了,而那缕寒风,也似比以往更为透骨。清晨之时,街上不算繁华,反倒是因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更添了几丝冷清,四处闲走,自街头走到了街尾,始终不过买了一饼茶叶罢了。
……
几日后,便是初十,正是成亲吉日,吉时一到,便由年命相合生辰无忌之人八抬彩轿,随之陈于中堂内,彼时文殷着一袭艳红喜服,头盖艳红喜帕,便由侍女抚上轿中,下了窗帘。一路爆竹铜锣唢呐声,让满京城的百姓皆知道今日康王大婚。
此时文殷正坐轿中,她轻轻咬唇,心下是难言的欣喜,她盼了许久等了许久,终是等到了而今,她本以为自那日筵席之后,必不会再见的,怎会料到,几年之后,竟会成了他的妃子。
直至万鸢宫外,彩轿方才停住了,随之便由侍女将文殷轻扶下车入了宫中。宫中张灯幕彩,并设宴六十有余,文殷的父亲文丞相此刻正端着瓷杯,饮着清酒,脸上带笑地看着文殷,他平生最为疼爱的便是文殷这个女儿,而今看见她与康王成婚,他心下也自是欣喜与安心。
他也为本朝的老臣了,也自是对宫中皇子之事略知一二,说起万鸢来,他便想起万鸢儿时的脾性,万鸢儿时甚是贪玩调皮,常去捉弄其他皇子,因此终日便是给万鸢的母妃德妃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只是调皮归调皮,若说所有皇子之中,谁更为聪慧,那定是万鸢了。
记得昔年太后生辰,年岁不过十一的万鸢便于筵席上,当场作了首贺诗以作贺礼,太后大喜,看着万鸢是越看越欢喜,于是筵席之后,自然少不了赏金银珠宝的,彼时亦有意要立万鸢为太子。
思绪渐回,成婚之礼也过了大半,文丞相放下瓷杯,而后又将文殷唤了过来,随之又是一番叮嘱。
婚成后,便要洞房,文殷被送进房中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榻边,成亲的前一日,娘亲便叮嘱过了,喜帕是由夫君来掀的,自己是万万不可掀起的。想到此,文殷又是一阵窃喜,她甫一想到与那人已然婚成,唇角便不禁微微轻扬,只展莞尔一笑。
不知过了许久,忽的听闻房门轻启声响,而后便是脚步声渐近,在行近自己身前时止住了步子。文殷觉自己甚是紧张又甚是欣喜,她不知自己该以何神色去面对万鸢。
“文殷。”万鸢轻唤,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文殷应道,双颊泛红,而后微微低下了脑袋,那绣于喜帕底下的珠帘也不禁随文殷而轻动。
不过一会儿,那人终是将自己头上的喜帕掀下,文殷抬眸,满是温柔地看向了万鸢,只期待着他将要说些什么。
然过了半晌,万鸢方才开口:“你该知道,本王不喜欢你。”口气淡漠,明显疏离之意。
文殷闻言一怔,而后微微垂眸,方才答道:“文殷自是知道。”心下不禁泛起微微失落之意。
唰——
描金骨扇复轻展,扇上的水墨江南画犹为诗意。
万鸢轻摇骨扇,看着文殷这般神色,心下难得生了内疚之意,他坐于文殷身旁开口道:“只是……文殷姑娘书画了得,本王以后还得要多求文殷姑娘帮忙啊。”语罢,唇角微翘,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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