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谋
晏锦听的笑了起来,拿了一些小米喂给九宫鸟,喃喃地说,“若是今儿真落雨,等会再给你们弄好吃的。”
这两个小东西像是听懂了人话一样。十分卖力的冲晏锦喊,“落雨了。”
香复在一边也跟着笑了起来。“瞧它们这样,莫非今儿真的要落雨?”
晏锦挥着手里的团扇,摇头,“大概是我方才说太多次了。被它们听见了。”
香复没有再说话,而是和阿水一起跟着晏锦朝着晏季常的书房走去。
夏季的风chuī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热气。晏锦脚步不禁加快,跟在身后的香复和阿水显然也发现了晏锦微蹙的眉头。
香复走到晏锦身边,拿起团扇给晏锦打扇。
晏锦转头对香复摆手,“不用。”
她的确怕热,但是她更不喜欢这个季节。
两个人还未走到怡蓉院,便听见天空传来几声‘轰隆,轰隆’的雷响声。
晏锦微微抬眉。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天空,“还真的要落雨了。”
香复笑着说,“天会凉一些了。”
“嗯。”晏锦颔首。眼里带着笑,“终于落雨了。”
一群人沿着抄手游廊一直往下走,终于走进了怡蓉院。晏锦抬起头,便发现不远处晏谷兰和晏谷殊站在烈日之下,两个孩子似乎站了许久,稚嫩的小脸上。全是汗水。
他们站在父亲的书房外,模样有些楚楚可怜。
晏谷兰和晏谷殊也发现了晏锦的到来。他们抬起头来看着晏锦,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撇开目光,不愿和晏锦多说话。
晏谷殊的手臂养好了之后,却依旧不适合做过重的事qíng。可见那一次晏宁裕,下手颇狠。
他们不喜晏锦,而晏锦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
所以,彼此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大小姐,您来了?”守在屋外的小厮见晏锦来了,赶紧走了过来,“您快进屋吧。”
晏锦颔首,又回头瞧了一眼晏谷兰和晏谷殊,眼里全是疑惑。
晏锦虽没开口,在一边的小厮瞧见后,却低声解释,“三少爷和六小姐来请大爷去蕙兰斋,说是……季姨娘病了。老爷这几日公务繁忙,已经两夜没合眼了……这不,老爷派了陈大夫去蕙兰斋,可三少爷和六小姐……”
话音刚落,晏锦一双jīng致的眉,便微微一蹙,“两夜?”
“嗯。”小厮立即点了点头,“小姐,您得劝劝老爷,让他多歇息。”
母亲小虞氏身子虽然恢复了,但是最近却很少走出院门。她去瞧母亲的时候,也只是勉qiáng说上几句话。小虞氏无jīng打采,在晏锦面前也只是qiáng颜欢笑。
晏绮宁做的事qíng,对小虞氏的伤害颇大。
无论是谁,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都需要很久的日子,来忘怀这件事qíng。
小虞氏,也不例外。
晏锦想了想,顿下脚步问,“陈大夫那边怎么说?季姨娘是怎么病的?”
“季姨娘逛院子的时候,遇见了三太太,她陪三太太说了会,便中暑了。”小厮一脸无奈地道,“这事,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你说三太太可……”
小厮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屋内晏季常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在屋外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晏锦对香复丢了一个眼神,便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香复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丢给小厮,而小厮想都没想便接下来了。
无论是大太太还是大小姐,出手都是相当的阔绰。
因为方才晏锦一脸疑惑的时候,他才会解答晏锦的问题。
而此时屋内,晏锦朝着内室走去,便瞧见父亲正坐在檀木桌边上的雕花椅上批阅公文。
父亲身姿挺拔如松,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上面的容颜,却露出一张薄薄的唇。晏锦的目光落在了父亲的手上,其实她的父亲若不是毁容的话,怕是不会比三叔逊色。
父亲的字写的极好,而且手指骨节分明,宛如青竹。只是xing子……略淡漠了一些,不太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瞧什么?”晏季常挑了挑眉,看着晏锦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
晏锦抬起漂亮的下巴,眼里噙着笑,“爹爹,您瘦了。”
晏季常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快过来练字吧!”
晏锦听了之后,,眉眼里带了一丝无奈,“知道了。”
她说的有气无力,却听的晏季常唇角微挑。
晏锦练字的时候,阿水便在一边磨墨。
阿水的肤色本就漆黑如墨,手指和墨锭都快成为一个颜色了。不过,她的力气比常人大一些,所以晏锦身边的力气活,都是她在做。
‘轰隆……轰隆……’屋外的雨倾盆而下,晏季常抬起头来,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站着的两个孩子,微微皱眉。
晏锦瞧见了父亲的神色,便停下手上的动作道,“爹爹,三弟和六妹还在屋外呢。”
“嗯。”晏季常想了想,才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厮道,“吉祥,让人送三少爷和六小姐回蕙兰斋。”
被称作吉祥的小厮赶紧点了点头,“小的马上就去。”
吉祥撑着伞走到屋外,同晏谷兰和晏谷殊说了一会,可两个人依旧固执的站在雨中,不愿意离开。吉祥急的差点跺脚,他的神色里也略带了一些慌乱,对于晏谷兰和晏谷殊有些无能为力。
晏谷兰是晏家的六小姐,而晏谷殊是晏家的三少爷,他不过只是一个下人,能做的便是温声劝他们回去。
夏日的雨,不比秋雨般绵绵无声。吉祥在屋外站了一会,便给淋成了落汤jī。
吉祥见晏谷殊和晏谷兰依旧不愿意离开,只好咬咬牙走到屋内,跪在晏季常的面前,“大爷,小的无能。”
晏季常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批阅公文,淡淡地说,“去蕙兰斋找人过来。”
他的嗓音清冷,不带任何qíng绪。
晏锦本来写字的手,微顿。
前世,父亲和季姨娘的感qíng便一直不好。
他一年去季姨娘蕙兰斋的次数,几乎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且,父亲会去蕙兰斋,也是晏老太太多次cha手后,他才会给晏老太太一些面子,去了蕙兰斋。
只是,父亲会去蕙兰斋,却从未在蕙兰斋里歇息过一夜。
自从季姨娘趁着父亲喝醉酒爬上父亲的chuáng后,便和父亲再也没有亲密接触过。
昔日,晏锦没有太留意这件事qíng。因为,当时对于她而言,季姨娘会被冷落,完全就是自作孽。
趁着父亲思念她的生母大虞氏喝醉酒的时候,偷偷和父亲有了关系……这样的人,简直让她恶心。
她会厌恶晏谷兰和晏谷殊,多少也这个事qíng的原因。
可现在想起来,这件事qíng,未免太水到渠成了……
为何向来冷静的父亲,会在那一日喝三叔送来的酒。还有,父亲将自己关在母亲的从前住的望chūn院内,而季姨娘又是怎么接近父亲的?
难道,便没有人注意这一点吗?
最让晏锦疑惑的便是,父亲的效率……未免……太准了一些。
“你在想什么?”晏季常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继续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