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濮阳城,几乎在第一时间,便乱了起来。
而此时景横波和宫胤,已经出了府衙,弃了马,毕竟纵马狂奔在街市之上太过显眼。
宫胤选择下马的地方很隐蔽,是一处拐角的陋巷,一下马景横波便急急地问:“你今天为什么要骑马……”
宫胤微微垂着眼,慢慢站直,脸色很白,景横波下意识扶住了他,靠在墙上,忽听墙后面“蹭”地一声,似脚步摩擦地面之声,她直觉不好,猛地将宫胤往自己面前一拉,用力过猛两人跌倒在地,宫胤压在她身上,景横波只觉得他身子似乎在发软,还没来得及爬起,“轰”一声巨响,薄薄的砖墙豁开一个大dòng,烟尘弥漫间一人跨墙而入,手中长刀寒光一闪,一片灰huáng之中,如电光直劈而下!
这一刀来势汹汹,看那力道似要用尽平生力量,含愤而发,足可将两人同时一劈两半!
而这声响如此剧烈,已经惊动了追兵,就在不远处巷口,有人大声呼喝:“里头有人在!”猛烈的脚步声冲了进来。
景横波抱着宫胤,猛一个翻身,一声闷响,坚硬的泥土地面刀痕深深如小沟,只离她身子距离三分。
此刻烟尘弥漫,砖石纷落,两边人都被呛得不得不眯起眼睛,谁也看不清谁,墙后杀手一击不中,手臂酸软,立即手臂一抬,几道乌光连闪,笼罩了景横波宫胤全身。
景横波猛力挥袖,大片砖石飞起猛砸手弩弩箭,与此同时宫胤忽然飘起,反手一掌轻飘飘印在对方胸膛上。
景横波看见宫胤身周起了濛濛雾气,这一掌似乎将他的真力都泉水般带了出来,四面瞬间奇寒彻骨,连她这个习惯了他的寒气的人都禁不住连打哆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似在瞬间冻结,眼睫毛悄然结霜,一眨,就簌簌落下碎冰来。
那偷袭的杀手反应很快,看见这雪气濛濛的一掌就立即后退,他似乎张大嘴要叫出什么,然而他并没能叫出来——寒气太甚,他首当其冲,竟然被冻住。
他黑瘦的脸薄薄地蒙上冰晶,一时喊不出,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四周空气汽化雾化,一片茫然的白,那白色越来越浓,和灰huáng烟尘jiāo织在一起,看不清对方身形相貌和衣着,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匆忙地扶住了另一个。
景横波扶住了宫胤,她觉得不对,很不对,宫胤的冰雪真气确实很厉害,但每次都收放自如,从来不会冷成这样,连身边人都遭殃,这明明是真气无法控制才会产生的状况,“走火入魔”四个字忽然掠过心头,她惊得脸色发白,急急扶住宫胤,下意识去把他腕脉,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懂医术,但手指按上他的脉搏时,只觉得急促浮弱,分明是不对劲的。
宫胤不说话,脸上表qíng也看不出痛苦,可她分明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息,在慢慢衰弱下去。
不行,得立即离开,找个医馆或者客栈,好好查清楚他怎么回事。
景横波搀着宫胤,一闪不见。
已经有人冲了进来,但huáng白烟尘雪雾里,连身形轨迹都没留下,仿佛那两人,从未存在过。
蒙虎僵硬地立在原地,张大嘴,直勾勾望着前方,半晌,呻吟一声。
一句“主上!女王!”生生停留在唇边。
脚步杂沓声响,大群离王护卫奔过来,当先一人一把拉住蒙虎肩头,“咔嚓”一声碎响,沾了一手的冰。
“刚才的两个人在哪里!去了哪个方向?”追兵厉声问。
蒙虎给这一拉,脸上冰碎,这才缓过气来,身子却还动弹不得,只将嘴,对着景横波去的反方向努了努。
追兵喧哗着追了下去,有人在墙外厉声道:“黑山司军已经进城!传令!全城戒严!搜查所有的客栈、医馆、酒楼、茶楼、戏院、以及所有可以藏人之处!各坊地保里正从现在开始挨家查问,发现非本地本户户籍陌生人一律拿下关押等待甄别!关闭四处城门,增派军队看守,从现在开始,到抓到凶手之前,全城所有,许进,不许出!”
女帝本色 第九十五章 实习贤妻
濮阳城西,是贫民居住的地域,屋舍密集,巷陌纵横,这里的面积占据全城的五分之一,却居住着几乎占全城人口三分之二的贫民,拥挤和复杂可想而知。因此,这些面貌平凡的百姓中,可能隐藏着江洋大盗,可能游走着采花贼,更多的是在城中cao持贱业的下九流混混儿偷偷儿,龙蛇混杂,面目各异,相应也便孳生了更多隐秘的赌场、jì院、搏杀场、暗门子,一些最黑暗最刺激的活动,往往只有在这里才能生长,所以这里大多数时候是濮阳黑帮盘踞的地头,就算是官府,也对此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会有一些公子哥儿,厌烦了高尚区的丝竹唱乐,来这里找刺激,一般都会成为挨宰的肥羊。
复杂的地域,人自然也不简单,这里暗娼极多,当然不能如jì院一样摆开排场,一些住户便开了侧门,腾出几间房屋,算做简易客栈,供那些流莺拉客用。门前挂个小小的红灯笼,以示此处暗门招客。
裤裆巷的赵家,就是做这门生意的,家里房子比别人略多些,腾出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挂了红灯,暗娼在巷子里拉了客,就到这里来睡觉,赵家很会做生意,房间允许短租,以时辰计算也是可以的,虽然仔细算了比别家整晚的要贵,但分期付款就显得便宜,那些年老珠huáng的暗娼,多半买上一两个时辰,一夜房间里进进出出好几批,难为赵家也不嫌烦。
今晚赵家的老大脸色很好看,因为拉到了一笔大生意,有个暗娼居然买了整整三天的房间,还预付了一半房款,赵家老大喜滋滋地捏着银角儿哼着戏,想着那暗娼脸不怎么样,身段可真妖娆,想必chuáng上功夫了得,不然也不能这么有钱,又想着她搀扶来的那个公子哥儿,看上去弱兮兮的,也不知道是谁家公子哥儿来这里寻刺激,三天三夜?啧啧,不怕jīng尽人亡?
赵家老大眯着眼,瞧了瞧那间屋子,那屋子没有后窗,但却有块墙砖可以抽出去,等会儿正好去瞧瞧风月……赵家老大,gān这种把戏已经很多次了。
那间屋子的门忽然拉开,那个身段妖娆脸盘子却不怎么样的暗娼,倚着门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道:“掌柜的,有多余的gān净的衣裳不?奴家这位客人,想要换件衣裳。”
赵家老大并不奇怪,来这里寻欢的,什么古怪人都有,异装癖都算不得什么,连声道:“有有有。”回屋去找了几件gān净旧衣来,殷勤递上来的时候,手指悄悄地在那暗娼手背上捏了一把。
这么近看,这身段简直让人想喷鼻血,那半掩的桃红肚兜下,简直可以喷出两轮太阳!
赵家老大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腿都快软了。
暗娼笑吟吟地接过衣裳,上下红唇一合,嘴里的瓜子皮儿,轻飘飘地吐在了赵家老大的脸上,一转身关上了门。
赵家老大色授魂与地摸摸脸,取下那片瓜子壳嗅嗅,笑眯眯低声道:“美人津唾,波波,波波呢……”晃晃悠悠地走开去。
门一关,景横波便郁闷地拉了拉桃红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