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呛啷”一声,碎的不仅是千金难求的异宝,更是许多渴慕希冀的心。
大厅上捶胸顿足一片,人人面色惨白。被震得瞠目不语,连句“败家”都不敢骂出口。
败家败到一定境界,就是霸气。
见多识广的老鸨却顾不得心疼,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碎了的杯子,杯子刚才撞在柱子上,碎成了粉。
碎成粉……
老鸨激灵灵打个寒战,她确定自己再大力砸杯子,也不能把这样薄脆的杯子砸成粉,她更确定如果砸杯子的人想用什么东西砸她的脑袋,那必定会比杯子的粉末还碎。
“……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走?需要老奴给您整理大波姑娘的行李细软吗?”老鸨唰地一躬到地,老脸上笑意如jú花盛放。
满厅哗然,不明白老鸨何以话风忽转,景横波却是看明白了,只恨不得将那银票揉巴揉巴,塞进那家伙的嘴里。
白衣人点点头,似终于满意老鸨的识相,手指一拂,解了景横波腿上禁制,随即站起。
景横波还想赖着不肯动,白衣人轻描淡写对她比出三个手指。
好吧第三次。
手指纤长挺直很漂亮,景横波这回却真想狠狠都咬断。
看她悻悻不语,他回答老鸨,“不必了,走吧。”
众人神色惋惜。人人都知这“赎身”有猫腻,只是奈何不得对方极度qiáng势,可惜色艺双全景肥水,从此流入qiáng盗田。
景横波眼珠子东溜西窜,指望着天降英雄来解救她出牢笼,可是哪怕媚眼飞抽了筋,也落不到实处,平日里那些叫着喊着心肝宝贝,信誓旦旦要为她抛头颅洒热血的男人们,此刻眼神比她还飘,飞上梁飞下地,飞到东飞到西,就是不肯和她对一对。
至于那些楼内姐妹们,大多还没瞧出来不对,都聚集在楼梯口,又高兴又心酸又嫉妒地给她送行。
姐儿从良本就是喜事,何况这来赎身的人虽然掩了容貌,但久经风月的姑娘们谁看不出,这位风姿气度,绝非凡品。
大波运气真好啊……
看遍众生神qíng,景横波也绝望了。
危难之前,世人多半选择明哲保身,她景横波还没有真正能令众生颠倒,为了她不顾身家xing命。
这个白乎乎的家伙,连话都不肯多说,做的事却如藏筋骨,凶意内敛。斟茶砸杯,不是为了摆富而是为了立威,一个能顺手将价值连城宝物毁弃的人,财力势力,岂是这些寻常人物能及?
这家伙,是自己懒得开口,便要让所有人闭嘴。
这家伙,才是大荒的真正掌权者吧?和他比起来,那位黑美人,足可算得上温婉慈善亲切可人……
景横波转着眼珠子,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就走,听说那个大荒千里之遥,她就不信一千里的路,就找不到一个逃跑的机会?
她转身。
“等等!”
☆、第十三章 被掳
“等等!”
声音从楼上传来,景横波愕然抬头,便看见二楼站着的是翠姐和静筠,还有一个小丫头,有点面熟。
说话的是翠姐,不顾身后拼命拉着她衣角的静筠,大声道:“喂,白无常,你带人走我没意见,但是大波还欠我几身新衣服没拿给我,你让她去赶紧给我拿来!”
鹦鹉从静筠脑袋后探出头,大叫:“chuáng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要想睡大波,先问过老娘!”
快速背完,赶紧唰一下又缩回去。
景横波哗一下热泪盈眶——患难见真qíng啊这是!虽然话说得难听了点。
翠姐蹬蹬蹬地从楼梯上奔下来,身后跟着神色惊惶不安的静筠,和那个小丫头。
“把我的衣服给我!”翠姐上前就要扯景横波手臂。
景横波大喜,翠姐有武功,只要能把她扯过来,她就有希望再做一次瞬移。
一只手伸了过来,明明手在右侧,不知怎的就绕过景横波,压住了景横波左侧的翠姐的衣袖。
“衣服么?”白衣人淡然道,“她的衣物已经整理完毕放上马车,既如此,你随我去马车取来。”
景横波心一沉。
静筠在翠姐身后拼命拉她衣角,翠姐头一昂,“拿就拿!”
白衣人似乎轻笑一声,又似乎没有,转身缓步前行,一转身时正好一阵风过,将他的帷帽微微掀起。
不过没几个人看见。
瘦高男子扶着景横波手臂跟了上去,翠姐愣了愣,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静筠站在原地发呆,冷冷道:“不敢走?不敢就赶紧回去,反正大波给你留的钱,也够你吃一阵子参了。”
静筠却似有点魂不守舍,怔怔地望着白衣人背影,脸上渐渐泛出一抹难得的酡红,衬着她平日里微显苍白的肌肤,娇艳如霞。
翠姐看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静筠已经上前挽住她臂膀道:“怎么能不去?大波和那位公子瞧着有些不对,莫要被人拐带了才好。咱们和她姐妹一场,好歹要看个明白。”
翠姐这才笑了笑,扶了她出去,那小丫头也跟着。
老鸨想阻止,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外头那几个不好惹,翠姐静筠又是不能挣钱的,还有那小丫头,不肯接客,昨儿刚被大波救了,凤来栖要她们也没什么用,就让她们去。
凤来栖门外果然停着车,一辆牛车,铺着gān糙,气味酸臭,一辆马车,雕鞍饰轮,jīng致华贵。
景横波很自然地向马车走去,身为女王,她有享受尊荣的自觉。
下一瞬她飞了起来,在星火迷离的天空中转了一个圈,砰一声,后背落在厚厚的gān糙上。
老牛哞地一声,尾巴啪一下甩在她脸上,骚哄哄的。
“见鬼!gān嘛摔我!我不要上牛车!马车是我的……”景横波喊了一阵子,忽然一呆,这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救……”她立刻扯了嗓子打算喊救命。
“砰。”一个柔软的物体重重撞在她胸口,她险些以为心脏都被撞出了喉咙。
“救……”她身上那个东西动了,似乎也是人,似乎是那小丫头的声音。
“砰。”又撞下来一个,然后是翠姐的大叫,“放开我!”
“砰。”最后一个罗汉叠了上来,是静筠,她的尖叫也和别人不同,细声细气,一唱三叹,“呀呀公子,万请怜香惜玉则个——”
景横波已经不能惨叫了。
她翻着白眼,肚子一缩一缩,“快……给……我……下……来……”
翠姐把静筠推了下去,自己翻身落下,顺手扯下小丫头,才顺利解救景横波免于死于叠罗汉。
四个人挤在牛车内,挂着一头的gān糙面面相觑。
还以为要有一番口舌相争你来我往,谁知道这人作风粗bào,掳一个是掳,掳三个也无所谓。
牛车已经上了锁,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矮胖子在赶车,前头马车赶车的是瘦子,那白衣人想必已经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