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长安逢雪》完结
沈子叙不敢乱动,只任着他枕在自己肩上。
“有人想父亲死。”
沈子叙闻言,身子轻颤了一下,他微微转脸只诧异道:“什……什么?”他为沈家长子,本该要继沈家家业,可是而今他离家上了京城,况且身子虚弱,这家业便就一直由父亲管着,如今听闻有人想父亲死,他如何亦要理清此事缘由。
“莫要担忧,有我在。”他凑近沈子叙的脸颊亲了亲道。
“三日后,我便回去。”语罢,将人放开,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子叙,若果我将事做好了,你可会许我一次?”
“此事,待你做好便再提吧。”沈子叙迈步离去,只留沈宁封于房中。
这三日,沈宁封总早早便起,买好早饭便等沈子叙起来,每逢沈子叙初醒,沈宁封便赶忙行去看他,于是每每睁眼,沈子叙总能见到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
私塾外有一棵树木枝叶正开得茂密,沈宁封跟着沈子叙来到私塾,却被阻住不得入内,他只得于堂外无趣地等着,时而于窗前窃看沈子叙,坐于窗边的弟子自是不告诉沈子叙,因沈宁封早与坐于窗边的弟子说好,沈宁封窃看的甚欢,只道自己实在聪明。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余下的弟子还未曾被收买,恍然听到一声:“先生,您看窗外!”沈宁封一时慌忙,两脚一错,险些跌落于地。
沈子叙瞥了眼沈宁封,也不理会他,只是沈宁封见到沈子叙转脸时耳根通红,沈宁封不由心下窃喜,只是那适才告状的弟子心有不甘,便向着沈宁封咧了咧嘴,不料一册书卷拍落脑袋,弟子吃疼,口中哎哟哎哟直叫,看得沈宁封暗笑不已。
三日过去,沈宁封依言离去,沈子叙为他收拾细软,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这人终是要走了,这三日里被他闹得不知成什么样子了,现下堂上的弟子只喜爱望着窗外笑着,也不认真念书,沈子叙实在无法子了,幸得沈宁封三日便走。
“保重。”沈宁封垂眸,作揖告辞后便离去,只是在转身之时,眸子却有一丝狡黠之意。
余下的时间,沈子叙自是要接着授课,此刻无沈宁封打扰,堂上的弟子俱是不看窗外,只摆出一副认真念书的模样来。虽是如此,可坐于窗边的弟子终是禁不住便转脸望去,但见一着玄色衣裳的男子正坐于树木之上,弟子不禁一怔张大了嘴,只叹道:“那人好生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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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哎哟!”说话的弟子脑袋挨了一记打,弟子摸摸脑袋,有些委屈地转脸,指着窗外道,“先生您瞧窗外!”沈子叙顺指看去,果真见到有一着玄色衣裳的男子正坐于树上。
沈宁封见沈子叙望来,立时满脸笑容,随后便要自树上下来,沈子叙冷眼看着他跃下树木,一副得意狡黠神色,当真讨人厌恶,沈子叙冷哼一声,将门阖上,便将沈宁封阻于门外。
沈宁封也终是回了去,沈子叙不禁松了口气,虽是对沈家家业有所忧虑,可也不知该如何问起,此事便只待沈宁封书信便好,他觉自己尚未是时候回去,他曾说过自己要风风光光地回去。
寒冬悄然而至,自那日起沈宁封便再无来过书信,沈子叙亦知他事忙也不好再寄信烦扰。他身子也不知为何越发虚弱起来,怕寒至极,可房中并无火炉暖身,他也只得以被褥将自己盖的严实,虽是如此,可四肢时而于半夜发冷起来。
十二月一去,便也快要过年,京城自是比长安更为繁华热闹,除夕那日,沈子叙也为讨个热闹去了街市,此次并未有自己所想般的冷清,他不禁想起去年,那时是与沈宁封一同外出,他还送了自己平安结,说要佑他一世长安。
初五那日,竟是收了沈宁封的书信,信上除家常之外,便又说起要置父亲于死地之事,当看到一切安好时,他立时安下心,这么多日来的担忧终是可放下,只要沈家不亡,只要他能高中状元,沈氏一族定可名扬。
近日听闻天子有意寻回六皇子,大概之意许也是身子不妥,百姓盛传朝廷大乱,虽无逆贼谋反,可太子迟迟未曾定下,余下皇子皆是对那皇位虎视眈眈,眼下皇帝身子不妥,余下的皇子不过草包,若将皇位继与他们,只怕这江山再无明君。
年月又去了许多,今已是北庆十八年,他已离沈家两年有余,与沈宁封来往书信亦是得知爹娘安好,他方才可松下一口气,他这两年亦不是未曾去考过卷试,只是自己终不过是个落榜书生,昔日的自信自傲早已不知所踪,他也了然自己此生许是不可成那状元。
某日,沈宁封又来此暂住,只是今次竟带上了添财,彼日正是夜晚又为寒冬,沈宁封与添财来时已是满身细雪,见了沈子叙便赶忙将人抱入怀中:“子叙,我想你。”沈宁封声音轻颤,竟是快要喜极而泣。
二人良久才分,而后一番问候,便是两厢无言,添财伺候两人入睡,便也退下去了。只是半夜沈子叙忽被噩梦惊醒,醒时满身冷汗,四肢发冷,惊醒后便再无睡意,他望着窗外不禁入了神。
也不知过了许久,恍然听见身后有人一声轻唤:“子叙。”未了,便有双手揽过自己腰。
“那日你道若我将事做成,你便许我一次,此事你可还记得?”语罢,一手便要探入衣襟内去,只是沈子叙擒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于自己身上胡乱摸着,沈宁封唇角轻扯一下,似是苦笑,“你可是悔了?”
沈子叙轻挑眉梢却是不语。
“无妨。”沈宁封将人放开,随后轻拉他躺下床榻,为他掖好被褥,半撑身子瞧着那双如星眸子,他眸中惟有淡漠,沈宁封不禁莞尔,即使淡漠可又何惧?来日方长,此人真心他偏不信得不到。
今次暂住时日甚长,沈子叙虽满心不喜,可脸上依是摆出笑容来,奈何沈宁封一来,便会随他去私塾,堂上的弟子亦是记得沈宁封,趁余下的时间便纷纷与沈宁封闲谈,每逢提起沈子叙,便忽的听到一声轻咳,这一听便知是沈子叙,于是弟子皆是摆出一副好学模样,只说是想让沈宁封指点。
今日又是提起沈子叙,弟子们皆是不知他与沈子叙是兄弟,只问道:“公子,你可是先生的亲友?”
沈宁封摇首,而后展笑,只笑得狡黠笑得得意:“你们先生是我娘子。”未了,脑袋便挨了一记打,他有些恼意地转脸望去,所见之人竟是沈子叙,他不禁一怔。
沈子叙恰是经过罢了,他本就不想听沈宁封说话,怎料那人对着自己弟子竟是说出这番胡话来,他气恼得很只骂道:“胡说八道!”随后奋袖离去,只余下沈宁封满脸悔意地轻叹。
弟子们恍然笑得东倒西歪,笑得最是厉害的便是那许久之前向沈子叙告状的弟子,但见他笑得泪也流出,沈宁封盯着他瞧,那弟子初时不曾得知,过了些时候,忽的发觉四周平静,他便也缓缓抬首看去,但见沈宁封正盯着自己,唇角竟是噙着笑意——
“先生!哎哟,别打了……”
“哈哈哈哈……”余下安好无事的弟子皆是一番幸灾乐祸。
那扇窗棂忽被轻推开,沈子叙望着遥处沈宁封与那些弟子相处和睦,心下禁不住又生了几分妒意,那些弟子平日不曾笑得如此开心,偏偏见了沈宁封便会如此,他又如何心甘?
又过了十几日,沈宁封便听闻沈子叙要与一女子成亲,沈宁封初时听闻本是不信,只是就连私塾中弟子也说见过那女子,说那女子待沈子叙极好,只是相貌平平非是如仙女一般好看。这十几日他也被沈子叙令在家中好好待着,他又怎会料到今日难得外出,听来的却是这番话。
不知觉间又是到了私塾,看着堂外有一着粉色衣裳的女子正倚着树木而坐,柳眉弯弯,眼眸动人,唇角微翘似是微笑,沈宁封见了她心下便笃定她是那要与子叙成亲的女子,他不禁心生恼意,而后立时快步上前,行至女子身前。
“公子可有何事?”女子诧异,自是看出他眼中恼意。
沈宁封闻言,恍然一笑,笑意阴冷,他俯下身去,眸子对上女子微微瞪大的眼:“沈子叙是我的。”未了,直起身来,拂袖轻去衣上细雪,而后缓步离去。
女子怔了怔,回过意来,她竟是有几分难以置信,子叙与适才那人莫不是……
尚未及得多想,便听沈子叙温和唤道:“阿柳。”
“子叙。”阿柳莞尔应道。
“我与你之事,莫要与别人说起。”见了阿柳满是疑惑,他不由续道,“他说他喜欢我,我……”他终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阿柳大悟,适才来此的许是子叙的弟弟。
“我又怎可应承他?我与他……皆是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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