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
凤知微看着她,心里知道要感谢她,可始终忍不住一阵阵发寒,这个女子,行事全凭自己好恶,为报qíng分可以不顾尊贵身份cao持贱役多年,但和韶宁母女般相处多年,竟然也能说下手就下手,其隐忍无qíng,也已经到了巅峰。
“今天庆妃指控你的时候我听着,正在想办法,好在顾先生到了,我让他卷出了锦帕,趁机将这事发作出来。”宗夫人道,“但是我也没想到这锦帕会被庆妃突然拿出来,这确实是当年包裹你的锦帕,血浮屠抱你逃亡那夜这锦帕不见了,也不知道怎么便会出现在庆妃这里,我怀疑和血浮屠当年的叛徒有关,你小心查访。”
凤知微躬身应是,随即道:“如今看来,金羽卫那位指挥使很有些可疑。”
“是。”宗夫人道,“如今想来,当年那个叛徒,只有做了这个暗夜首领,才有可能躲开血浮屠的追索,难怪我们一直寻他不着。”
凤知微心中疑惑,不明白既然做了叛徒,又了解血浮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继续下手,还想着帮自己?一时想不明白,听见宗夫人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要回山南宗家,你气候已成,宗宸也要慢慢退出血浮屠,此后的事qíng,你自己小心了。”
凤知微躬身相送,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从容没入黑暗,一时心头cháo涌,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突然一暖,顾南衣青荇般洁净的气味笼罩下来,闻着令人安适,凤知微心神还有些恍惚,心不在焉轻轻一让,道:“别闹。”
顾少爷才不理她,八爪鱼般将她抱着,细细嗅她淡淡香气,道:“我出力了,要求奖赏。”
凤知微愕然,少爷什么时候也会讨赏了?忍不住想转头看看这人还是不是顾南衣,无奈被抱得死紧,身后热力bī人而来,她担心自己会被这个手脚没轻重的家伙活活勒死,只好悻悻道:“行,奖赏,你想要什么?你先放开我。”
“不。”顾少爷一向以口头拒绝她为乐,依旧紧抱她不放,“给你热热。”
凤知微哭笑不得,这都快进夏了,还需要热热?这么近的,倒是真瞬间起了一身汗,想要挣脱叫他别闹,顾少爷却突然指了指她的心口,道:“这里很冷。”
凤知微停住了。
心冷,他在说她心冷。
这世上有一个人,明明遮着眼睛,却永远能看进她一人内心深处,知她喜乐悲伤。
身后顾少爷抱着她,突然微微晃了起来,摇啊摇,摇啊摇,像在晃着个娃娃,凤知微先是给他摇得很舒服,随即便反应过来,知晓小的时候哭闹,似乎也这般让他给摇过,敢qíng他也像哄孩子一般哄她了。
这么一想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心酸感动,转过身来拍拍他的脸,柔声道:“我没事……”
谁知顾少爷也正倾身下来,似乎想靠近点说话,凤知微的脸这么一迎,正迎向他的脸。
半掩的窗户里好巧不巧的chuī来一阵风,微微掀起两人之间那层纱幕,凤知微只觉得白纱一拂唇上一热,有什么温软的东西瞬间擦过唇瓣。
一擦之间,她身子颤了颤,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赶紧要退,唇上突然一痛,却是被顾少爷咬住了唇边。
顾少爷可不管什么男女之防,凤知微的唇擦过来的时候,瞬间芳香柔软里恍如惊电劈下,劈得他沉静的天地都整个摇晃,像chūn色葳蕤里掠过白电,慑人魂魄的惊艳,他脑中一空,突然就涌进了那年西凉的海水,月圆之夜碧海之下,他也曾那般销魂一刻。
不遇见,不思念,一邂逅,便失心。
他不肯再放过,抓住她的肩,深深俯身吻下去。
是yīn电遇见阳电,是冰海遇上火山,刹那融化成潺潺流水,汇入她的芬芳天地,天地里柔软的舌如jīng灵,惊慌的要逃开去,他笨拙而又执着的要捕捉,一退一进间感觉到她的颊上火热,温暖滑润,烫到了心底。
恒静的血液突然奔涌起来,如海cháo冲击,层波叠làng,冲得他竟然似乎要晕眩,飞上云端,他在那样的晕眩里近乎幸福的想,沸腾……这叫沸腾。
他微微的喘息起来,绝世的武功,手竟然一软。
凤知微慌不迭挣脱开去,一退三尺到窗边,微微侧脸想遮去脸上的红cháo,她和顾南衣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接触,但她刚才明显觉得,和上次西凉海里的比起来,今天的顾南衣没了那次的懵懂和试探,更加热烈而坚定,她甚至感觉到那一刻他的奔涌如沸,似也要将她燃着。
暗暗心惊,她偏过头去,勉qiáng笑道:“顾兄,这个,男女授受……”
顾南衣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定定的瞧着她,突然伸出双手,道:“知微,奖赏……”
凤知微心中一跳,一瞬间已经预见了他会要什么,下意识就想岔开话题。
顾南衣已经说了出来。
“我只想要你……”他伸出的手揽向天地,天地里只有一个她,“幸福。”
凤知微怔在那里。
她怔怔的看着对面终于张开双臂揽住一切,却不愿走出她的藩篱的男子,相伴守候已有八年,他还要用无数个八年,等着她的幸福。
良久,她眼眸里永不消散的雾气慢慢聚集,盈成饱满的弧度。
啪一声,落下泪来。
第二十九章 大结局(下)
顺义王府里凤知微落泪这一刻,静斋里韶宁公主也在落泪。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泪无声无息的流,落在襟袖间,青衣渐成黑色。
侍候她的宫人依旧在,却不敢靠近,害怕她的脾气,也怜悯她的遭遇,她们并不清楚白天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公主失势,自然避之唯恐不及。
韶宁也不理会,她已经失去一切,哪里还在乎这些冷遇。
却有脚步声轻轻传来。
韶宁眼睛一亮,不等宫女迎门,挣扎着扑过去打开门,一边叫道:“父皇你还是来了——”
她的话突然顿住。
夜色里携着孩子走来的,是宁霁。
刚刚涌上的激动的红晕慢慢褪去,换了带青的惨白,韶宁怔怔扶着门框站着,良久才嘶哑的道:“……十哥。”
宁霁怜悯的看着她,携着手中的孩子进了门,挥退宫女,扶着她的肩,轻轻道:“昭儿,我来看看你。”
韶宁仰头望着他,她和这位哥哥一同求学青溟,jiāoqíng最好,看着他温和的眼神,她眼泪瞬间滚滚而下,一把抓住他衣袖,“十哥……你帮我去和父皇说,我被人害了,我被人害了啊,我怎么会不是他的女儿?不会不会不会的!”
她突如其来的疯狂吓着了那孩子,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宁霁赶紧想蹲下身去安抚,却被韶宁死拽住不动,只得用了点力气,将她的手先掰开,道:“昭儿,你先别激动,慢慢来……”,抱起那孩子轻轻哄着。
韶宁被他推开,向后退了两步,凄然道:“十哥,你也不信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