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这算什么法子啊。
不过……她忽然对夏明月产生了好奇,于是便点头道:“好的,宣她过来。”
很快,夏明月便跪在了秦峥面前,向秦峥请安。
秦峥望着跪在那里的女子,细细端详,却见她柳眉如画,口如朱丹,头上梳着雍容的堕马髻,乌黑黑的头发只斜cha了一根凤钗,盈盈跪在那里,削肩瑟瑟而动,纤纤玉手紧紧攥着,仿佛怕了自己一般。
秦峥淡淡地道:“起来吧。”
当下夏明月盈盈而立,却依然是柔顺地垂着头,恭敬地立在那里。
秦峥微眯起细眸,审视着这个丰姿绰约的女子,平生第一次,她的心间涌起一股陌生的qíng绪——嫉妒。
这个女人,如同画上走出来的一般,楚楚动人,端得是一个倚栏待月的红妆佳人。
她忽然开始嫉妒这个女子的娇媚如花,同时对那个和这女人翻云覆雨的路放产生了厌恶。
想着自己独守空房的时候,路放是不是搂着这个女人,和她去做他们经常做的那些,彻夜欢愉,缠绵悱恻,柔qíng蜜意……
秦峥眸中陡然she出寒芒,而夏明月即使低着头,都感到一股不自在。
她忙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峥见她犹如一个小动物一般颤抖着,倒仿佛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般,便也觉得厌倦,当下道:“出去吧。”
夏明月听了,如梦特赦,忙叩谢过后离去了。
阿慧忙上前,不安地道:“这就让她走?”
阿慧看着这个夏明月,深深觉得这是秦峥的一个威胁。
显然,这个女人和秦峥完全不同的类型。
秦峥坚韧如高山,孤绝若明月。
可是这个女人却柔婉如水。
男人再是爱女人,可是看久了也容易厌倦,厌倦了的话就容易找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来尝试。
朦胧中,这个道理秦峥仿佛也是懂的。
此时此刻,秦峥只觉得胸闷,当下挥手道:“罢了,我要出去散散步,你们不许跟着我。”
☆、145|路放御妻是第二回合2
此时正是深秋,苍穹犹如被铅色覆盖一般,带给人沉闷的压抑,秋风渐起时,有斑驳的huáng叶打着卷儿落在秦峥脚下。
秦峥低着头,负手一个人缓缓走出永和宫,信步来到了丽水湖旁,沿着那湖边漫步,一时间秋雨细密织就,朦胧落下。
秦峥倒是也不惧这寒凉,只立在湖边,望着那犹如笼罩了一层烟雾的湖面。
这秋雨丝丝缕缕,轻薄浅落,如烟如雾,倒平空让人生出几分陌生的qíng愫,诸如幽怨,诸如伤感。秦峥伸出微凉的手掌,看那雨滴落在掌心,那凉意便遍布全身。
秦峥仰起脸,让那雨丝的凉意在脸庞蔓延,那斜起的秋风将衣衫chuī得飘飞。
闭上双眸,秦峥深吸一口气,却依然无法排解那心底的憋闷。
就在远处,身穿绛红龙袍的男子,默然立在树荫下,远远地凝视着湖边。
却见微雨之中,那个女人孤绝而立,冷漠嶙峋,一时秋风起,宽袖长袍摇摆而动,飘渺遥远。
有那么一瞬间,路放恍惚间仿佛觉得那个女人生了翅膀,就要乘风而去一般,他伸出手,几乎想去将她抓在手里。
可是那修长有力的手伸在这寒凉秋雨中,终究僵在那里,半响后,默默地收回了。
路放冷峻硬朗的脸上缓缓泛起一抹眷恋而温柔的笑意,看了她最后一眼,终究是转身,去往了夏明月的锦林苑。
而就在锦林苑中,陶婉正在夏明月处小坐,她笑望着夏明月,眸子中有着探究,别有意味地道:“妹妹好夫妻,国破家亡落难之际,自有凤凰城第二十六管家老英雄救美,如今皇上登得大宝,你又得皇上如此宠爱,妹妹真个有福气。”
夏明月听着那别有所指的话语,却是心烦,她知道陶婉暗暗嘲讽自己先许路放,后跟他人,如今又给路放为妾受他宠爱,是个水xing杨花之人。
她待要辩解,却无从辩解,心中越发憋闷,别人只知她久经沙场,谁人知道她如今竟还是完璧之身!
她不知道路放到底要如何,竟然彻底陪伴,看似温柔,却又疏离,而最让人费解的是,明明同chuáng共枕,却对她连碰都不曾碰一下。
就在此时,忽又听得一声“皇上驾到”,夏明月顿时头皮发麻,怎么又来了!
今日皇后秦峥将她召唤到了永和宫,她已经知道自己如今是被人放到了火炉中烤着,这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自己。此时此刻,若是真得独得帝宠也就罢了,偏偏这路放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陶婉听得皇上来了,却是不走,只默默地将腰肢收了,作出婀娜之姿,又将高耸苏胸微挺。
片刻间,只听脚步响起,路放踏入门中,两个女子纷纷跪下,迎驾皇上。
路放淡扫了一旁的陶婉,道:“陶才人也在?”
陶婉抿唇浅笑,眸中有羞意,点头道:“是。”
路放道:“若是无事,陶才人先下去吧。”
陶婉身形微僵,但听得帝王之命,也只好道:“是。”却是暗地里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待陶婉走后,路放便漠然立在窗棂前,望着院中秋雨出神。
秋雨虽清浅,可是却寒凉袭人。
路放目光所及,却见有残叶落于院中,在那秋雨之下,随风微微颤抖。
路放的拳头在绛红龙袍袖下微微攥紧。
少年之时,恩师教导,为将者,谋定而后动,知止而行之。
幼时曾陪祖母读经,曰六度万行,忍为第一。
此时此刻,便是刀尖刺在心间,也必然要泰然自若。
可是……这女子之心,可若这天下一般用机智谋的?
路放垂眸间,心中却凭空多了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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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在湖边站了半响,阿慧终究不放心,举着油伞赶来时,却见那宽袍已经透着湿意,她心中发疼,便咬唇道:“皇后,回宫去吧。”
秦峥僵立在那里,半响却是开口问道:“皇上呢?”
阿慧皱眉,yù言又止,不过终究道:“听闻刚才曾经路过这湖边,如今又去了锦林苑。”
秦峥听了这个,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道:“为我备马,我想出宫去走走。”
阿慧忙道:“只是如今正下着秋雨。”
秦峥却是不容拒绝的,道:“命人备马。”
阿慧无奈,只得前去,须臾功夫,秦峥骑了一匹黑马,面无表qíng地出了宫,此时傍晚时分,宫门已闭,不过皇后前来,只那眉眼一扫,无人敢应,众人都知道这皇后昔日入城之时,带着一千jīng锐,提着孟南庭项上人头入的宫。这样的皇后,谁敢轻易去惹?
当下只得重新开了宫门。
秦峥骑马,在这敦阳城的街道上溜达,道路两旁柳树此时已经在这秋风寒雨中瘦骨嶙峋地失了色彩,路旁的店铺因着天色已晚,也大多已经闭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