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媳妇
“哎!”张惜花应道。
先前从大姐家买的那头牛,被何大栓jīng心照料,长了满身的膘,雄赳赳的看着便有劲,入chūn时,何大栓就已经教会牛犁地,此时正派上大用场,因此何家的田地早早便整理完只等着cha秧了,可村里还有好些只靠人力翻地的,便有相熟的跑到何家来借牛犁地,这个有德叔也是其中一个。
何大栓便是被有德叔请家里吃饭去了。
公公不在家吃饭,张惜花就少下了米。何元元很自觉的跑到灶房帮忙。
临何元元出嫁的日子三月不到了,她也开始紧张起来,也不知道何元元从哪儿听来的一句话,说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便要抓住男人的胃,她与huáng家旺感qíng甚笃,虽然不怕以后huáng家旺对她不好,但是何元元自己也想对huáng家旺好啊。
所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从嫂子身上学点儿厨艺,将来也好做饭给huáng家旺吃。
何元元如此自觉的行为,简直让何曾氏与张惜花哭笑不得。想当初,为了让她学些家事,两人也算颇费了一番心思,没想到效果却不如一个huáng家旺好。
何曾氏想想后,也只能笑骂一句“女生外向。”便也作罢了。
姑嫂两人很快就把饭食做好,趁着天色尚未黑,何曾氏做主要把饭桌摆在露天的院子里,估摸着吃完饭,刚好天也就黑了。如此也可以省下点油灯钱。
老百姓过日子,自然是把勤俭节约过到了骨子里去。
☆、第92章
初夏渐热,临近几家人都爱搬个小凳子到何家屋前的几棵梧桐树下乘凉。梧桐树叶宽大,能将阳光与炎热挡下大部分,因此形成了一个天然的yīn凉处,此刻何二叔家的大孙女芸姐便带着妹妹芳姐在树下玩耍。
由于秀娘即将要生产,她根本没那个心力看管孩子,芸姐今年将近五岁,她也是时候帮着做力所能及的家务了,照顾幼妹芳姐便是最主要的一项。
裤腿上全是泥的芳姐趴在地上,伸手抓住什么就往嘴里塞。芸姐见了,赶紧喊道:“芳姐,别抓泥巴吃。“
芳姐也没理,兀自往嘴里塞,芸姐小跑着过去迅速弹开妹妹的手,”你吃了什么?赶紧吐出来啊?“
说着就要去扣妹妹的嘴巴。
大约是以为姐姐在跟自己玩儿,芳姐咧开嘴笑起来,一笑时嘴里混着泥土的哈喇子就往下掉。
果然是抓了啥不gān净的东西吃,芸姐吓了一跳,抬手使劲拍着妹妹的背部,芳姐一阵‘哇哇’叫后嘴里便吐了出来,芸姐仔细检查了几遍,这才放开妹妹。
”芸姐急啥呢?不gān不净吃了没病。\”旁边一位同来乘凉的婶子见了,笑着打趣着急的芸姐。
”我伯娘说了小孩子不能吃泥巴,会生病的。我伯娘可是大夫!“芸姐一本正经的回答。小小的人儿站在一群大人中间扬着头,脸上的表qíng有些得意。
旁边马上有人附和道:”对!你惜花伯娘可是咱们大良镇远近闻名的大夫,芸姐听她的准没错。“
”芸姐可真听话呢。“
”芸姐也懂事了,能把妹妹照顾得那样好。“
”……“
众人七嘴八舌打趣着长得jīng致可爱的小女娃,听得赞扬声,芸姐这才不好意思微微垂低头。
“你娘要生了,芸姐啊,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突然有人问道。
芸姐大声道:“弟弟!”
话说完,芸姐抿唇咬了咬嘴皮,幼小的人儿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了一丝郁气。关于这个问题,娘亲第一次问时,当初芸姐弄不明白弟弟和妹妹有啥区别,想着自己有一个妹妹芳姐,比着来应该是妹妹好,便说‘要妹妹’。娘亲当即脸都黑了,并且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几巴掌。
后面娘亲虎着脸让她说‘要弟弟’,这才没再挨打。
芸姐此刻想起来还很是委屈。家里爷爷奶奶、爹爹、叔叔从来没打过她,她这还是挨的第一顿打,心里记得可清楚了。所以别人再问她这个问题时,芸姐便知道得回答“要弟弟”。
果然,旁边几个人都笑了,直说‘芸姐真懂事。’
芸姐听了却沉默不语,她非常不喜欢这个问题。因着这事,娘亲都数不清打过几次芳姐了。
芳姐虽然出生比榆哥早,学舌却晚,榆哥已经能口齿清晰的喊爹娘了,而芳姐至今才会说几个简单的字儿。每次秀娘哄着小女儿说肚子里是个弟弟时,芳姐都学不会。
秀娘怎么能不生气?一生气,秀娘就忍不住揍小女儿,因此常导致芳姐不停地哭叫。
这也是芸姐总爱带着妹妹来何生大伯家玩耍的原因。不呆在家里,娘亲也就不会打妹妹了,况且,何生大伯家的伯娘待她特别温柔,从来不会凶人,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
可惜伯娘今天不在家呀,据说是隔壁村的人请上门看病了。芸姐垂低头,心里挺遗憾的。
正午时分,树上叫个不停的蝉虫也歇息了,大家纷纷打起了哈欠。慢慢地,就见有人收拾针线篓子准备回去睡个午觉,没过多时,何二婶也过来喊芸姐俩姐妹家去。
芸姐带着妹妹便乖乖家去了。
被芸姐惦记的张惜花,此时由何生陪着待在隔壁村子的里正家,对方家里的大孙子半夜突然发热,请了村里的赤脚郎中熬了药喝下,却依然烧得很厉害,家里人急得嘴角冒泡却毫无办法,听闻张惜花对儿科很是jīng通,便火急火燎地跑到下西村请人。
对方来家时,已经快要到午饭点,张惜花也知道人家着急,顾不得再准备午饭就跟着赶过去。
张惜花已经确定怀有身孕,现在日子还不到两个月,万事都得小心着。所以何生很不放心,天气已经很热,又要赶路,怕媳妇的身子出问题,于是他也跟着过去了。
张惜花来之前问清楚了孩子的症状,心里有了底,又从家里带了药糙,细细的诊断完,开了药,孩子服下后,慢慢地没那么烧了。孩子发热最是磨人,看着降温了,所有人都不禁松一口气。
并不是退烧了就万事大吉,由于怕反复发热,往下西村一来一回可能耽误病qíng,对方便请求张惜花夫妻多留一阵,张惜花也想多观察,等稳定了再家去。
因此,两人被留下来用午饭。
这家人姓陈,作为一个村子的里正,日子过得自然比大多数村民好。此时招待张惜花夫妻俩的饭食就有两道荤菜,三道素菜,主食除了一锅粟米粥以外,还用白面烙了饼子。
陈里正很客气地请两人上桌,何生也客气推脱一番后,也就接受了。
为了怕招待不周,陈家烙的饼子特意裹了猪油,因此捻起来一只手都油腻腻的,放在别家,这已经是顶顶好的招待了。一到了饭桌上,陈里正二话没说,首先给何生夫妻分了几张饼,便笑道:“你俩别客气,尽管吃!咱这饼子管够了吃。还有这么些菜,都夹着吃,千万别客气了。”
两张油饼放进碗里,张惜花稍瞥了一眼,胸口的呕吐感几乎忍不住,好在何生立时便将她碗里的饼夹开了。何生略微歉意道:“倒不是客气,内人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吃不得油腻。陈老您就不要特意照顾我俩。我给内人盛碗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