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媳妇
只这么一件,张惜花就在水井里打了水,几回合就搓gān净了,一块晾晒着。
中午不用煮食,她特意在灶台里埋了几颗红薯,专门留着给公爹和丈夫补充能量,家里几个女人不用gān力气活,还禁得住饿。
这会儿就想找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做。
何曾氏敲了敲门,“在房里?”
“哎……”张惜花应声,有些奇怪婆婆怎的突然敲门,等开了房门,见何曾氏手上拽着一双破掉的糙鞋,那尺码,应是何生的。
何曾氏道:“你汉子的糙鞋破了,你给重新编一双罢,我这会儿没时间编。”
张惜花蓦地惭愧得红了脸,枉她一直关注着丈夫,却没发现他鞋子坏了。这会儿婆婆提醒,心里就很不好意思,呐呐道:“是,娘你放着吧,我会编好的,爹娘需不需要编一双?”
何曾氏道:“你要空闲,多做几双也可。”
“是。”张惜花出嫁前就得了家里人的鞋子尺码,这会儿也不用特意询问。编糙鞋的稻糙家里存了有,需要去茅糙房取了用就是。
何生中午鞋子破了,不得不提前回来换一双,他自己也会编鞋子,只没时间,就jiāo代了娘亲帮忙做。张惜花猜测了一下大致qíng形是这样,只是对于丈夫不jiāo待自己做,还是有些失望。
盛夏人们多穿糙鞋,而公爹和丈夫现在每日担水浇田,特别容易耗费糙鞋。张惜花从小帮衬家里gān活,编鞋子的手艺也很好。
打理出稻糙,就开始了手上工作,她的手稳,编出来的鞋子结实耐穿,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家里人编鞋子
等到了正午时分,何生的鞋子就编好了,张惜花放下手头的活计,去了厨房煮猪食。猪食早就剁好,这会儿只要烧火架上锅就行了。
她弄完这些,还想给公爹丈夫送烤红薯,刚扒了下灶台的灰,今早埋的红薯都没人动,想来他现在也是饿着肚子。
装了凉开水,再装好烤红薯,张惜花提着篮子出门,公爹今儿在玉米地上劳作,走过一座小山头就到了。
往日一片绿làng翻滚的场景不见,反而到处是枯huáng一片片,很多人家的玉米杆gān涸的枯萎了,村里人日日担水浇田浇地,总是浇不及太阳晒gān水的速度。
这日子难啊!今年又不知道会饿死多少穷困的人。
张惜花其实不大爱吃红薯,若是有gān饭吃、或者粳米稀粥、小米粥之类的喝,还有玉米面窝头、高粱馒头这类吃了能饱肚子的都行。想到吃,她还是有些饿了,早上她喝的那碗芥菜粥,这会儿早消耗了。
虽饿肚子却是不能抱怨,何家里一日还能吃两餐食,在下西村来说,都是很不错了,好多人家已经开始节衣缩食每日只得一顿,还是那种参了很多水的稀粥。
玉米杆上有些还未长成但是枯死了的玉米棒,这会儿好多人在自家地上摘,这东西虽然瘪得不饱腹,不过咀嚼起来还是有一股甜味,也算一道吃食。
何大栓正要挑了担子去溪水边,见了自家儿媳,便问:“你怎的来了?”
张惜花道:“在灶里埋了几颗红薯,见你和阿生都未带来,公爹,你先歇息一会,吃完了再忙吧。”
何大栓肚子确实饿了,也不拒绝,把木桶扔在一边,直接蹲在玉米杆子下,张惜花适时的递过水袋子,何大栓一连灌了几口,就剥开红薯吃起来。
何大栓道:“你赶紧给阿生送去罢。我这里不用你帮什么忙。”
☆、第6章
何大栓三下五除二几口就解决掉食物,又喝了一口水,忙站起来挑起自己的木桶继续担水。他身子骨还算硕壮,只是整个人晒得像块黑炭似的,原也是高个子的男人,只这些年被生活的担子压弯了腰驼背了……
张惜花也心急,看着种了几个多月的玉米很快要颗粒无收,怎能不急的肝火旺?所以她特别理解公爹一刻也不想耽误的心qíng。
她本不信神鬼之说,这下子双手合拢,由衷的祈祷希望老天爷能下一场及时雨。
何家的玉米地因为父子俩勤快,受灾的面积不大,不过也有一些结了果的嫩棒子眼看快枯死,张惜花仔细的找了出来摘回去。
何生赤脚走在田埂上,他低头沉默的gān活,邻田的一人突然道:“何生,你家小娘子来了。新婚燕尔果真是蜜里调油呢!”
他不想搭理这话,这话也不好接。因读了几年书,接受过孔孟之道的影响,何生跟村子里这些地道的粗糙汉子始终不一样。
让何生肆无忌惮的开口与人讨论荤段子,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接受。而这些田间劳作的男人,没事就爱瞎掰扯这些。比如哪家的媳妇子屁股大好生养,哪家的女人波波大摸起来一定很舒慡,哪家小姑娘的柳腰细,还有那陈寡妇不正经,夜晚摸进去都不拒绝人,只带足了粗粮饼子准能成事。
凡举种种,不一而足,无形中令何生觉得自己与他们有代沟。
见何生不答话,那男人呵呵一笑,然后贼兮兮的问:“何生,咱哥俩说几句私己话,你家那小娘子滋味怎么样?我看就那双白嫩得仿佛掐出水的脚丫子,哥们都觉得饱眼福。”
何生哪里是能与别人探讨自己媳妇的人?听了此话,当即就很不悦。
那人见张惜花走近,连忙住了嘴,只是用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掉转头溜了一遍何生,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猥琐事,咧开嘴嘿嘿的笑。
张惜花自然没听清楚那男人的话,以为何生在与别人闲聊,但男人打量的眼光还是令她感觉不舒服,所以待她走近了,只向对方点了个头,然后才跟丈夫说:“你饿了吧?我带了烤红薯来,先停下填填肚子吧。”
何生没说话,瞄了一眼张惜花的脚下,她穿着糙鞋,一双玉足免不了露出点皮肤来,村子里男人女人都这般打扮,并无什么异常的,以前他不觉得,可这会儿,莫名的感觉就是不那么顺眼。
一言不发的接住食物,何生撕掉皮就吃起来。
气氛有些低沉,张惜花想不明白哪儿惹丈夫不高兴,面对何生,她嘴皮子总是容易打结,心里千般语言要说,话到舌头了就能给吞回去。
何生把篮子递回给张惜花,见她脸上布满汗珠,本来就不出彩的脸蛋,因为那双温和宁静的眼睛而给了人另一种悸动。
媳妇脸上的汗珠愈滚愈大,汇集在一起,落到了脖子处,虽然只看了这么一眼,何生喉结蓦地滚动,他为自己这奇怪的举止而惊心。
为了掩饰尴尬,掏出水袋子喝了口水,这才冷淡道:“你回去吧。”
张惜花应道:“好。”
见着张惜花的身影离得远了,临近田地的那男人大声调笑道:“哟!你小子福分不浅呐,家里娘子娇滴滴的,那小蛮腰不盈一握,夜里一定慡死了吧!哈哈哈……依着哥说,你这媳妇跟香琴比起来,也算不得差啊。”
何生突然掉转头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弄得那男人一头雾水,不过他想了下,自以为想明白了,又嘿嘿道:“香琴没嫁前,村里哪个未婚小子没有过念头,多少人妒忌着你呢,可好,最后人家攀上县城里官老爷了。那丫头命好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