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魅
旁听的众妖这时候不大敢喘气了,看来这位端庄、娴雅、有头脑、勇于直戳令主神经的美人,不是qíng妇也不是姘头,正是魇后本人啊,没听见令主管她叫娘子吗!啧啧啧,怪道气质如此不同,浓妆只是为了符合她尊贵的身份。大家看她的眼神立刻充满敬畏,同时也对令主表示十二万分的佩服,经过几千年前的一次qíng伤,令主大人竟奇迹般的再次高攀了!
令主感受到了众妖羡慕的目光,自觉很有面子,他挺了挺腰,“本大王喜欢以德服人,娘子说得没错,魇都对人犯的待遇太好了,为了给她排解寂寞,本大王专门派了一只偶进去陪她。”
结果当然不理想,她逃了,还偷走了他的宝贝。然而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可疑。有吃有喝还有美男,这么好的牢狱生涯,对于妖来说简直就像得道成仙。既然选择出逃,不逃得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反倒铤而走险,这可不像麓姬的秉xing。
无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可知道振衣的下落?”
麓姬瑟缩了一下,“不知道,婚礼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小公子。艳姑娘一定是怪我没有履行承诺,可那天的qíng况根本容不得咱们cha手。钨金十六城的城主,还有酆都冥君和各妖族首领都在,吵吵嚷嚷要新娘子敬酒,令主也不护着点儿,真让新娘子下轿……”
令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看来这事还怪本大王了?”他的嗓音里已有不悦,忽然bào喝一声,“藤妖,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盗琉璃宝珠,姑且算你觊觎奇珍。可你盗了藏臣箭,又能不被箭气所伤,以你的修为是万万达不到的。说,究竟是受谁指使,盗箭又是为了印证什么?”
令主很少有动怒的时候,无方一度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叫生气。可是看他现在的态度,字字句句皆蓄雷霆,必定是有她不知道的更大的威胁存在着,才能让他难得的正经起来。
眼看局势不妙,麓姬抽抽搭搭哭起来,“小妖……小妖就是想弄点好东西离开梵行刹土罢了。灵医是知道的,我那qíng郎死了,令主又给我送来一个,不能带走全是白搭。我就想着,箭是令主的宝贝,说不定有聚气的神通。如果能保我的新郎子灵力不散,我就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再也不必困在这片秽土上了。”
真是说得有理有据啊,令主听得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箭是兵戈,能聚气才怪,你盗它,还不如盗本大王的夜壶。哭哭啼啼gān什么?本大王最恨女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看魇后,她逃婚被抓回来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这就叫骨气!”
旁听的众妖们啪啪鼓起了掌,为魇后喝彩。重入魔爪,以后就要和这老妖怪千年万年厮混下去,妖生简直一片黑暗,居然能忍住不哭,简直豪杰!
麓姬回过头来,似乎很惊讶,“艳姑娘当真跟了令主?”
无方觉得这是私事,没有必要告诉她,“我只想知道你盗箭的目的,说实话吧,免得皮ròu受苦。”
结果麓姬却掩唇大笑起来,“我以为灵医很有风骨,没想到最后竟屈服于令主了。我盗箭的目的,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不信,我也没有……”
办法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晴朗的天幕上忽然布满了乌云。奔走的雷电在云层中结成了一张网,兜头扣下来,瞬间把麓姬和离得最近的几只妖扣住了。qiáng光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一个接一个的炸雷劈在耳畔。看热闹的妖们四下逃窜,这像天劫又不像天劫的变数,实在叫人分辨不清。无方是不用历劫的,但这没有准头的雷电也叫她心慌。她用两手盖住耳朵,荒山野岭无处可避,然后一双温暖的手盖在她手背上,把她拉进他的黑袍里。
轰隆隆的雷声远了,隔了一片水幕似的,她能摸索到炽热的胸膛不动如山。靠着他呢,她松了口气,莫名安心。睁开眼才看清这壁垒分明的躯gān,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身体都要qiáng悍健壮。他有纹身,从一边颈项蜿蜒而下,覆盖了整面肩头。这纹身似乎是一种图腾,也许源自他的族群。她忘了外面的电闪雷鸣,正想好好研究,忽然他的胸肌炫耀式的冲她一跳,她顿时面红耳赤,差点忘了这老妖怪有多不要脸。
“娘子,为夫的身材不错吧?”他志得意满,“千锤百炼,出淤泥而不染。”
无方终于挣了出来,这黑袍就像另一个乾坤,明明没有开叉,却不知道她是怎么穿过那层布的。再回看刚才网子罩住的地方,只剩几堆焦炭,她茫然问他,“里面哪一个是麓姬?”
令主指了指,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风chuī过来,光秃秃大地真gān净。
“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想让她闭嘴呢。”令主尴尬地说,“我也没想叫她死,她却灰飞烟灭了。”
死了一切可疑之处就再也没有答案了,这无头公案也不了了之了。藏臣箭找回来,令主毫无损失。梵行刹土上少了个麓姬,就像万顷良田里少了一根苗,丝毫不引人注意。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了,可越简单,越让人疑窦丛生。
“那雷真是天雷吗?”她没历过劫,不表示她对常识一窍不通。
令主有些迟疑,含糊着说:“可能一代新雷换旧雷了吧,新的力量更大,就是准头差了点。”说完弹了一下弓,“好在我的宝贝追回来了,可惜你徒弟还是下落不明。没关系,咱们收拾一下,上酆都吧!”
无方经历了一番变故,觉得心累。她席地坐了下来,“今晚不想走了,明天再上路。”
令主听了眼中金光一闪,发现这是个前所未有的好时机,孤男寡女,幕天席地……
他说好啊,“实在是太好了。娘子你坐会儿,我去准备铺盖卷。”乐颠颠跑出去,其实哪里是预备寝具,是去驱赶方圆二十里内的妖鬼了。
教程不是白看的,知道过程中可能会有惊心动魄之处,姑娘家比较面嫩,那么私密的事,让人窥见了不好。抬头望天,热泪盈眶,难道今晚就是他白准人生的转折点吗?他憧憬了好久,忽然梦想成真,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娘子柔qíng似水,不枉他费尽心机出卖色相。主动要求睡一晚,就是松口的意思了吧?令主往回赶的时候,高高兴兴蹦了两下,心想回头整点小酒,助个小兴什么的,毕竟他也是头一回,有点紧张。
dòng房应该怎么办呢,步骤得先想好。是先亲她,还是先脱衣裳?令主回忆起来时的点点滴滴,一想心头就一哆嗦,那触感……简直让人神魂dàng漾。所以越dàng漾,就越心急,当他扛着一条毡毯回到万象涧的时候,发现巨石上多了两个身影,还以为是自己太急切导致眼花。待走近一看,璃宽茶那张贱出新高度的脸凑过来,亲亲热热叫了一声主上,他立刻绝望得几乎崩溃,把毯子往地上一砸,大呼小叫着:“什么风把你们chuī来了!”
内容和语境一点都不搭,璃宽傻眼,瞿如呆呆地看向他,“师娘,不必这么惊喜,我和阿茶是来给你们做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