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破案
蒋如星差点被高轩辰气得七窍生烟。前两天她才刚刚觉得这个魔教教主算是个人物,今天看来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小王八蛋!
然而开棺验尸也同意了,人也到这里了,难道这时候说不验了么?再者高轩辰虽然是个王八蛋,他说的也有道理,让他上手去gān他们也不放心。那还能怎么办呢?赶紧挖吧!
于是纪清泽蒋如星又开始对着坟茔拜。
就在高轩辰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来个三拜九叩行个祭天大礼再回去算卦卜个良辰吉日的时候,这两人终于动手了。互相看一眼,非常有默契地撩起袖子,蒋如星刨谢黎的墓,纪清泽刨“韩毓澄”的墓。
高轩辰对于死人遗骨啊坟茔啊墓碑之类的向来没有敬畏之心,他方才那一拜也只是还谢黎死前护他的那点心意,拜完了也就完了。
——人都已经死了,再敬畏又能怎么样呢?还真指望一个死人的在天之灵护着谁么?那全天底下谁还没死过个把亲朋好友,都靠着那点在天之灵庇佑一下,人间全太平了!若是说心里不忍,也没啥好不忍的,该遭的罪生前都遭完了,心里那点念想又不能让死人夺舍再生和你朝夕相伴,何必呢?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纪清泽和蒋如星挖坟的时候脸上那苦大仇深的表qíng,硬生生挖出了一种悲壮的感觉,叫乌云也变得厚重了、风声也变得呜咽了。
高轩辰打了个哆嗦,赶紧找点话说调节气氛:“哎,谢黎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啊?”
蒋如星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倒是纪清泽轻声道:“温润而泽,大雅谦谦。”
他已经快挖到棺木了,便弃了手中工具,跪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一捧捧土。那动作太温柔了,不像是在开棺掘墓,倒像是为了叫醒沉睡的人而温柔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高轩辰心房一紧,身体都绷直了,哑声问道:“那……韩毓澄……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清泽也不作声了。
一阵风呼啸而过,将方才掘起的土堆chuī散了些许,huáng土迷了眼,纪清泽的双眼在瞬间变得通红。
高轩辰听到他哆嗦着、颤抖着、咬牙切齿着迸出两个字来。
“混蛋。”
高轩辰:“……”
评价谢黎是用了八个大字赞扬,轮到他却只有两个字,还是“混蛋”。高轩辰原本想问他混蛋在哪里,可话到了嘴边,他略略沉吟,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这么说,那他一定是个……超级大混蛋。”
结果他反而被纪清泽狠狠地瞪了一眼。纪清泽斥道:“闭嘴!他轮不到你来说!”
高轩辰:“……”他心里这个委屈啊,逆着说要挨骂,顺着说还要挨骂,纪清泽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不讲道理了!
于是他就只好闭嘴了。
终于,在两个挖坟人无比小心无比慎重的工作下,在花费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之后,两座棺木重见天日了。
纪清泽和蒋如星一左一右死死盯着高轩辰,只要他有一点放肆之举就要冲上来跟他拼命。也想看一看,他口中那个不肯指名道姓的故人究竟是哪一位。
于是高轩辰在两人的虎视眈眈之下,率先走向了谢黎的棺材。他拔剑去撬钉死棺木的楔钉,蒋如星惊呼道:“轻点!等等等等,还是我来吧!”
高轩辰撇撇嘴。开个棺材简直比脱huáng花大闺女的衣服都难,要不是旁边有人,按照他的脾xing,一剑把棺材劈了就完了。
于是他退到一旁,又是纪清泽和蒋如星两个人小心翼翼把棺材上的楔钉都拔了,把棺材板跟抬豆腐似的轻手轻脚放到地上,才让他上前验尸。
高轩辰走到棺材前,低头看了眼棺木中的尸体。果然就如纪清泽所言,尸体已经在一年前的大火中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具黑漆漆的骨架子。骨架边上放着几件零星的遗物,谢黎的兵刃、书卷和玉佩。
高轩辰要看谢黎的遗骨,本来只是个幌子。如果他上来指名道姓只看韩毓澄的尸骨,就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大致看了看,正打算掉头再去看自己的“遗体”,却突然注意到了一处细节。
高轩辰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问道:“既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为什么说这是谢黎的尸体?”
纪清泽和蒋如星同时一愣。纪清泽道:“兵器、衣服的残片、鞋子还有配饰。”谢黎既然能够当上天下论武堂的武师,他的武功绝对当得起一声一流高手的赞誉。既然是高手,只要人还活着,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兵器jiāo给别人。
蒋如星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又唰一下红了:“你、你什么意思?!”
高轩辰缓缓笑了。这下事qíng可真是有趣了,另外一个棺材他都还没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个替死鬼。却没想到,两具棺材板,两个都是西贝货。他现在只想让这具焦骨把他刚才磕的那个头还给他。
“这不是谢黎的尸体。”高轩辰说,“假的!”
【昧平生】
第九章
武林正道对魔教有天大的误解,这一点从他们认为魔教全都是歪鼻子斜眼的怪物就可以看出;而天宁教对名门正派亦有天大的误解,这一点在高轩辰混入天下论武堂开始自己的搅屎棍大业之后没多久他就发现了。
在高轩辰从小的认知之中,他以为名门正派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全都是满口虚仁假义的违道士,他们想笑的时候不敢笑,想哭的时候不敢哭,喜欢的偏要说讨厌,讨厌的也要装作喜欢。所以上了灵武山,进了论武堂,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些武林未来的好苗子给带歪。
头几天他怕bào露自己的身份还算比较收敛,到了大约第四第五天,他一肚子坏水就憋不住了。
上完一堂武学课,三十来个少年正聚在一片树荫下休息,高轩辰突然站了起来,出了他第一个馊主意:“咱们去把孟威的裤子全偷出来丢进粪坑里,让他明日只能光着屁股来教课!”
孟威是论武堂教棍术的武师,也是最凶最讨人厌的武师。三十个少年上他一堂课,至少有十个人要挨他的打。
按照高轩辰原本的设想,这些名门正道出身的老实孩子们一定会被他的损主意吓坏,一个都不敢跟着他gān。那他就自己一个人去gān,好好震一震这帮软蛋,叫他们看看什么叫作痛快。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这几日挨孟威打最多的沈飞琦猛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哟喂,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知己!走,咱俩现在就去!”
高轩辰还没回过神来呢,立刻又有两个少年摩拳擦掌地站起来。“我也去!”“我帮你们望风!”
高轩辰:“……”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这里真是天下论武堂?不会是左右护法拉了群天宁教的少年搭了个糙台班子哄他开心吧?
当然,响应者毕竟还是少数。三十来个少年只有三个人想蹚这趟浑水。
亦有反对的。大印门文家的文宁道:“这这这,这不好吧?万一你们被发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