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刀
剑断,手未断,秦世遗的指力不及萧离恨,但夹住即将力竭的枪头绰绰有余。
这时候,秦世遗脑海里响起一句话。
——“我要你爱上一个人,武林盟主的孙女苏厉男。”
秦世遗眸光一动,张开五指,握住了枪头,锋利的枪刃划破皮肤,血腥气霎时弥漫。秦世遗就势一使力,竟想将苏厉男从马上拽下来。
苏厉男一声轻叱,松开枪柄,一掌拍至枪尾,将枪向前一推:“撤手!”
秦世遗另一手稳抓枪柄,一甩枪,再向上一挑,正中苏厉男的小腿腹和膝弯。
苏厉男这条腿失去了知觉,她脸色一变,倔qiáng脾气上了头,夹紧马腹,坚决不肯下马,挥掌拍向秦世遗。
秦世遗丢开□□,两人空手对弈,短短一刻,两人拆了十三招。苏厉男冷汗越流越多,无论她如何出掌,秦世遗都能拆招,偏偏秦世遗却不赢她。这是藐视和戏弄,是对她的侮rǔ,她可以输,却绝不能受到侮rǔ。
她bào喝一声,全部内力灌注右手掌心,掌力赫然如满弓而发的快箭,气势凌人,直拍向秦世遗的心脏。这一掌用尽了她毕生之力,快、狠,她有信心一定会中。
她也确实打中,但偏了心脏两寸,却正中透骨穿心针所在之处。
秦世遗脸色变了,萧离恨脸色也变了。
苏厉男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一掌没中心脏,却可能要了秦世遗的命。
萧离恨现在只是个车夫,如果他再不出手,他可能会变成扫墓人。他是懒人,他从不扫死人墓,也不想扫,所以他cha手了。
他的两指能接下秦世遗的快剑,自然也能接下苏厉男的重掌,他接住了,然后他就说话了:“我们是诚心要上武林盟。”
苏厉男的掌像被磁铁吸住,纹丝不动,她咬紧牙关,一面发力抽掌,一面大喝:“剑不弃,诚心何在?”
萧离恨道:“为何一定要弃剑?”
苏厉男大声道:“这是规矩!”
萧离恨道:“规矩可以被打破。”
苏厉男沉着脸道:“无人可破武林盟的规矩。”
“那是他们没有胆量,”萧离恨笑了,“没有胆量的人不配用剑。我不用剑,但我胆量比他们大得多。”
声音落下刹那,天地无声,却有疾风迅过,等到苏厉男看清时,弃剑石的“弃”字,赫然钉着一枚树叶,叶枯huánggān瘪,这是冬天凋零的叶,也是死亡的叶。只听“咔咔”声响,石头居然从钉字处裂开了一条豁口,豁口不大,却恰好将“弃”字从头到尾裂成两瓣。
要做到这样,你不但要有穿云裂石的深厚内力,还要有极高的掌控力,多裂一分不行,少裂一寸更不行。江湖上能做到这样的人不超过五人,这五人都是经验丰富、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一辈高手,不巧,萧离恨却是第六人,他这第六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放肆!”苏厉男下马了,她挑起□□,向挑衅武林盟权威的萧离恨刺去,这一枪比刚才更快、更重,她用这枪伤了秦世遗,她有自信也能伤没有武器防身的萧离恨。
但萧离恨不是秦世遗,他绝不留任何qíng面。
他出手了,他出手的时候,通常会有死人。这次他不杀人,却造成了与死人同等的效果。
短促的一声“咔”,有东西断了。
断的不是人的脑袋,是枪。
苏厉男的□□!
“让武林盟主亲自出来见我,”萧离恨夹着断裂的枪头,笑容里一片冰冷,“我有一个人要jiāo给他。”
苏厉男脸色跟吞了满口苍蝇一样,话都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什么人!”
萧离恨道:“苏忆柳。”
作者有话要说:
yù知主角们见到武林盟主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7章 第十七章
如果你看到一把刀走进你家,你是什么反应?
武林盟主苏成志现在看着的,是萧离恨。
他从听到消息到坐上大堂等待,已过了一刻钟。这一刻钟他在思考,当有qiáng敌上门时,他都会思考。不是思考如何先发制敌,而是思考怎么给qiáng敌致命一击,赢得光彩漂亮。
他这一生赢过很多人,也输过不少人,他身上有三十一道疤痕,这是他输的印记,也是他的光荣,因为这三十一人最后都死在他的剑下!他很自信,无论哪个人被江湖称为当今天下的“天下第一剑”,他都有足够的成本自信。所以在看到萧离恨前,他有自信能一剑封喉,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武林盟的尊严。
看到萧离恨后,他动摇了。
萧离恨的笑容是灿烂的,却让苏成志背脊莫名一寒,如果你听过“笑里藏刀”这个词,你一定能理解他笑容的含义,这一笑背后隐藏着危险,隐藏着某些连苏成志都看不懂的仇恨。
仇恨能让人变得可怕!
如果一个人背负仇恨而来,那么他的刀一定是巅峰状态的刀,刀可以杀不了武功比他高的人,但一定见血。只要见血,天下第一剑就不是天下第一剑。
现在萧离恨就是一把仇恨的刀。他没有杀气,没有杀气的刀才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砍下你的脖子。
有地位、声望的人都自负和自傲,苏成志也不例外。他绝不允许自己败,他必须要赢,这是为了他的尊严和地位。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因为他没有一剑封喉的自信。
他手边放着刚沏好的茶,他没有动,一般他不动时,客人也不会动,这是礼貌和尊重。
萧离恨却动了,他和秦世遗坐在椅上,椅是价值不菲的huáng花梨木,椅背雕着繁复的花纹,这大概是萧离恨这辈子坐过最高贵的椅子。他却没有一点自卑,仿佛他就该坐在这高贵的椅上,与苏成志平等对视。
他端起茶杯,优雅地小啜一口,眼睛一亮,又饮了一口,啧啧称叹茶香,沉浸在个人的品茶世界里。
秦世遗的断剑放在腿上,他握着剑,看着剑,低头不语。
苏成志额头肌ròu绷紧,从来没人敢无视他,他的地位和身份绝不允许被人无视。他开口了,声若洪钟,方圆几丈只要耳朵不聋的,都听得见。
“你们说,你们要带我的女儿给我?”
萧离恨耳里像经历山崩海啸一般,痛得耳膜几乎破裂,苏成志这一声竟用上了内力。
萧离恨冷笑一声,放声道:“不错。”他音量不大,却震耳yù聋,竟破了苏成志的声làng。
苏成志脸上没有表qíng,瞳孔已渐渐收缩。
他今年虚岁六十,“六十”两字拆开来不可怕,合在一起就很可怕。这意味着他有近六十年的内力,有四十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应该比萧离恨qiáng得多。可是萧离恨却破了他的音功,这意味着萧离恨内力都不在他之下。
萧离恨究竟有多大年纪,内功又有多深厚?
这是一个迷,秦世遗没解开,苏成志当然也解不开。
苏成志冷着脸问:“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