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平洲纪
想到昨夜被顾衍抚弄半晌,又给陆冕含吐半夜,同时见到他两人,实在有些尴尬。更何况, 这两人还是那般关系……
我有些闷闷的,小声道:“师弟,我想给萧轲放只传音鹤。”
陆冕微微挑眉,不解道:“萧公子昨夜没有回来?”长眉又是微蹙,露出担忧表qíng,“这还得了。”说着,轻轻拉住我手,柔声道,“师兄,你别担心,我来帮你放传音鹤给他,我在纸鹤上做下标记,他收到后自会找到我们。”
陆冕拉着我手,长袖遮掩,却用手指轻轻摩挲我掌心。我有些尴尬,总觉得像是背着顾衍在和陆冕偷qíng一般,便赶紧抽出手来。
陆冕和顾衍用过早膳,一行人又再次启程。这回萧轲不在,我一个人同时面对他们两个,简直如坐针毡。
但两人却好像只拿我当成空气。陆冕帮顾衍倒茶,顾衍就帮陆冕垫腰;陆冕替顾衍扇凉,顾衍就给陆冕遮阳。我见他俩真的感qíng深厚,心头失落。一个人不言不语坐着,也不敢说话。
中午用膳时候,玉舒脸色有些苍白,应是知道自己要被顾衍收房,但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心样子。一旁的玉峰也是柳眉轻蹙,不知道在发愁什么。
我与陆冕顾衍无话可说,想上前与玉舒寒暄两句,玉舒却只是哀怨看我一眼,就跑回女眷的车上再没下来。
我不好追过去,便去问玉峰,玉峰垂眸沉吟片刻,露出一抹苦笑:“沈少爷,我们这些家奴只有听从主人安排,再多的也只是痴心妄想。”说完,也不再看我,又领着玉敕玉钥收拾打点,再也无话。
下午车上只觉得气氛有些低沉,上午陆冕和顾衍还要互相照顾,可下午顾衍只是沉着脸,陆冕虽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眼神却看不出一点高兴,两人下棋只有落子之声,无半点jiāo流。
我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师弟,有没有我表……呃,萧轲的消息?”
陆冕将手中抬眸,将手中棋子投入石碗,笑道:“师兄真是着急,这才半日,就要问上好几遍。”
我本想说加上昨夜到现在已经十几个时辰,但看陆冕皮笑ròu不笑,也不敢回嘴,垂下眼皮不说话。
顾衍忽然开口:“明日就到裂云山,说不定萧轲已经到了,他想着有我和陆冕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出事,所以没有回来也不一定。”
“他一向办事稳妥,不可能有走了却不留音信这种事。”顾衍的说法,我却是不信的。
顾衍冷冷扫我一眼:“你倒是了解你这位朋友。”
我见他心qíng不好,也不敢招惹他,自己低着头理理衣摆。
这般小心翼翼捱到晚上扎营,想到明日就到裂云山,不由松一口气。日日要独自对着这两位阎罗,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用过晚膳,我看了二人一眼,小声道:“我一人占一个营帐实在失礼,你们拿回去吧,我今天在马车上睡一晚就行。”
顾衍看我一眼:“ 你又要作什么妖。”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旁边陆冕却微微一笑,对顾衍道:“师兄想多了,沈师兄大约是看我这几日有些劳累。”说着又对我微微一笑,“多谢师兄,那今晚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看着陆冕笑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抱着被子上了马车,外面篝火燃着,透过纱帘,透出朦胧的一点光线。矮桌被撤走,我躺着倒也能伸开腿。脱了外衫,和中衣,穿一件里衣。这里衣前两天洗过,还算gān净。转着手指上的伏魔戒,渐渐有些担心萧轲。
说到萧轲,我还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
父亲严苛,我从小和父亲不亲,倒是和舅舅最好。幼年冬天,我总要去南阳避寒,住在舅舅家里,舅舅觉得我和母亲长得像,也疼我。父辈总在意父子相疏那一套。所以说起来,萧轲和我算是同病相怜。舅父虽xing格温和高洁,却对萧轲甚是严厉疏远。
萧轲说来也可怜,他虽是萧家唯一的嫡子,但舅母早逝,萧家家规主母若早逝,其余妾室也不可扶正,更没有资格教养嫡子,他便养在我外祖母膝下。舅父另有几房妾室,虽都育有儿女,因主母不在,故都放在自己名下教养。在我舅母去世后,那几房妾室也再有添丁。我每年冬季去萧家,都只见庶子庶女在各自母亲身边享受天伦,而萧轲却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外祖母尤其疼爱我母亲,每年立冬一过,必要催促母亲将我送去。又加上每年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外祖母定然格外偏爱我。一个是嫡长孙,一个是嫡外孙,外祖母眼中夹不下庶出孙子孙女,也定然叫我和萧轲玩在一起。只可惜,我舅母在世时,舅母与外祖母不甚合,因此外祖母对萧轲这嫡孙态度也是有些许冷淡。我嘴甜又会哄人,我与萧轲同在她膝下,便格外显出外祖母偏心。
许是因为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在家里地位又高,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王xing子,但我一来显出他爹爹不疼祖母不爱。我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有他作伴倒也不错,最初几年我还十分愿意去找他玩,可之所以后来幼时那般恨他,就是因为每每我 去了萧家必要被他欺负作弄。他在舅舅和外祖母面前一副老实样子,可他但凡觉得舅舅和外祖母偏心,他必要后面欺负回来。尤其叫我最是痛恨,就是要取笑我外貌!若是一般推搡两下,我自推搡回去就是,偏他要取笑我长相。我像母亲是没错,但总不至于男女不分,他连我同他去河边游泳都不让,简直欺人太甚!我再不愿同他一起玩,只同萧家庶出的表兄弟姐妹jiāo好。
早年萧轲初通人事,有个爱妾迟兰是他下山历练过程中救下的一个孤女。萧轲对迟兰却与其他人不同,对别人不假辞色,但对温柔解意的迟兰,却是要化作绕指柔。彼时我早就有了魏紫姚huáng两个心爱小妾,但我见他这种不解风qíng的呆子也有了妾室,很是看不过眼。他不是最爱嘲笑我无男子气概,我就专偷他的心爱小妾。萧轲xing格有些孤僻,说话刻薄,一心都在修道和家族上,对他那小妾虽有爱护温存,但哪里是我对手。我不过讨好几日,迟兰就上了我的榻。那回萧轲极愤怒,真的提剑说要杀我,还是迟兰哭倒在他面前,要以死明志,求他放过我。 萧轲宿来都是一副老子唯我独尊,不屑他人眼光的无所谓样子。可他那日脸色极yīn沉,提剑看了迟兰许久,眼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失望,终是放下剑去。我吓得躲在外祖母房中好几日,还敢出去。从此再见萧轲,他便更少笑,人也更加孤僻,本来庶出子女就孤立他,迟兰算是他一个慰藉,但之后就更无人与他知心。我本只是利用迟兰整他,却没想到后来被他bī着将迟兰正经收入房里。
迟兰其实倒是柔软xing子,也无甚心机,落到魏紫姚huáng两个大户内宅长起来的美人手里,皮都不知道被剥了几层。我本有些怜惜迟兰,但经过那件事,母亲十分不喜欢迟兰,觉得她害我与萧轲表兄弟阋墙。最终还是找了借口将迟兰打发出去。
母亲从小十分怜惜萧轲,对他也好,他虽后来又将迟兰找个地方养了起来,也没有明里违抗母亲安排。母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
随着年纪渐长,萧轲玩心收起,专心修行,与我差距越来越大,渐渐崭露头角,母亲更对他另眼相看,也觉得我相比萧轲不论天资意志都逊色不少。后来他被景玄宗选中,做了凌华真人的开山大弟子。我在景玄宗甄选中落败,一气之下投入青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