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雨待君归
“女儿错了。”
韩骞呼了一口闷气,甩了甩袖袍子,作势要出门。
“哎爹,那女儿跟您说的事……”
“我会找人帮你问清楚的。哼~”
“谢谢爹!”韩玉儿吐了吐舌头。
别山小塾。
“今日,我们讲琴。”
楼七烨说着抚摸着桌案上的古琴。
《溪山琴况》载有:未按琴时,必先肃其气,澄其心,缓其度,远其神。《chūn糙堂琴谱》中也载有:弹琴要调气。气者,与声合并而出之者也。每见弹琴者,当其慢弹,则气郁而不舒。快弹,则气促而不适。鼻鸣面赤,皆气不调之故也。
好吧,以上为cha播片段。古琴作为中华文化瑰宝之一,适当地普及一下知识。
这是一门选修课,但凡是上这节课的小学子们,人手备了一把木琴。虽不甚大,于他们而言足矣。
“练好古琴,静心,放松,递进,学会休息是不够的,还需要坚持每日练习,熟悉乐曲。先分后合,注意节拍和呼吸。知道自己的不足,多加模仿。”
楼七烨在前面落指,压弦,一弹一起,讲得很仔细。下面的学子们个个模仿照做,慢慢推敲,不懂就问。
柳铭宇在房顶逗弄着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只白鸟,懒洋洋地躺在屋瓦上,听着下面的琴声,讲课声,惬意有余。
前几日李安有飞鸽传书给他,说宫里一切安好,暂无大事。但太后娘娘还是很想他,盼他早日回宫。
柳铭宇心下计算着自己出宫的时日。
“柳兄?”
院子里有人叫自己,柳铭宇起身朝下看了看。
楼七烨坐在院子里的正中心。
“上面风景可好?”
“呵,自然是比下面清慡自在。”柳铭宇说着一个飞身,跳了下来。走了过去。
刚才被他逗弄的那只白鸟,跟着他飞到院子里,却是落在了楼七烨手上。
“这鸟名唤雪阿(e),常与白兰作伴,生于山间静谧地带。前几年我路过山yīn一带,见它脚跟带伤,便把它带了回来。从此它就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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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里,而我那窗前的一萸幽兰,便成了它的朋友。”
“雪阿?据古书记载,这是种灵鸟。于自然里近兰而生,于庙堂前伴雅而居。”
楼七烨点了下头。
“适才听楼兄弹琴,虽温润如水,清心寡yù,怎的似平添了丝伤感?”
楼七烨漠然,无奈地笑了笑。
“昔日我双腿健全,想的,不过是从仕为官,跻身朝堂,替父亲分担忧劳。如今双腿已断,很多念想,也跟着断了。想到的,不过是修身养xing,与琴与书,与茶与花,平淡地过一生。”
“想不到你年少时还有过从政的想法。”
楼七烨笑笑,“当时只是想为父分忧罢了。”
“户部侍郎楼敬之楼大人应该就是令堂了吧?”
“柳兄何出此言?”
“那日在韩府,那两个无聊的公子哥刁难你时不巧听到他们称你爹楼大人,想一想在朝为官的姓楼的大人就那么几个,况且你又是麓山书院出身的学子,谈吐不俗,一来二去不难猜。”
柳铭宇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柳兄熟知朝野,文韬武略,在禁令森严的潇城里来无影去无踪,自如不被约束,非富即贵。昔日听闻,亲王之中行事作风低调的大有人在。不过不管你是谁,”某人语气平淡,“我都没兴趣知道。在我这儿,你除了朋友这一身份,剩下的,就是个夫子罢了。你觉得呢?”
“呵,当然。我向来喜欢好奇心不重的人。”柳铭宇如是说。
☆、过往云烟(二)
一声破碎,楼敬之把刚刚端起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边的下人吓得忙跪倒在地。
“老爷息怒!”
“他回来了吗?”
“少,少爷还在寻香坊。”
“这个逆子!来人!马上把他给我带回来!捆也要给我捆回来!”
“是,是!”腿快的早已经跑出了门外。
寻香坊那边,尚且一片太平。
楼七烨不知道他爹知道他今日又来这里已经火冒三丈了,只顾着看着台上的女子身姿摇曳,曼妙轻舞。台下的看客纷纷拍手喝彩,看得如痴如醉。不一会儿的功夫,楼家的家丁三五成群的冲了进来,一时破坏了整间楼里的气氛。
“崔管家,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楼七烨有点动怒,从贵宾席走了下来。
崔管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跟在楼敬之身边鞍前马后十余载,作风多少有自家主人的范儿。沉声道:“少爷,老爷差我来带您回去。”
“我待会儿自然会回去,你们这么多人冲进来,也太没礼数了!”
“少爷,别难为小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来人,带走!”
“崔管家!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楼七烨一边挣扎一边怒吼。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须臾又jiāo头接耳,却是谁都不敢大声喧哗,任凭楼家的人把那位公子qiáng行带了出去。
玉烟雪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站在悬舞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那位楼公子总是很捧她的场,逢她歌舞必看,也曾多次为她写词作画,羡煞旁人。她虽然也有点倾心那人,但多少明白,官宦人家子弟,哪里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高攀的。今日瞧这阵势,只怕是日后再难相见了……
“爹,我……”
“你给我闭嘴!”楼敬之压不下去心中的怒火,话音未落掌风已起,——啪!
“我养你十几年,就是为了让你迷恋一介舞姬吗?不务正业,成日里往那种地方跑!”
楼七烨摸着生疼的脸,面无表qíng。
“孩儿知道孩儿说什么,您也不会理解。孩儿也想为爹分忧,多学点政治上的学问。所以孩儿不敢懈怠学业上的事。孩儿很喜欢烟雪,爹,我答应您,只要您让我见烟雪,我保证每天跟您跟管家学着熟悉官场上的业务!”
“区区一个风尘里的女子,竟让你拿你本就该做的正事来跟我讲条件!真是放肆!来人啊,把他给我带下去!这个月都不准迈出房门半步!否则休怪我不念父子之qíng!下去!”
楼七烨惶恐,“爹!!”
崔管家冷漠道:“少爷,请别难为奴才们。”
“爹!!!”楼敬之没理他,径出门去。
……
天气近来升温,暑热难当。楼七烨出了一身汗,醒了过来。眼下还是深夜。月光透过窗镂潜了进来,贴在了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男子吐了一口气,这个梦,很不舒服。他望向窗外,那年他十九,他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夜晚,他悄悄地离开了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