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景岚出于礼仪对皇后毕恭毕敬,但见成铁忠如此rǔ骂自己,却是浮起了怒意,他威然道:“成公公,你说本王派人追杀皇后娘娘,可当日随娘娘出宫的侍卫无一人有受伤,此刻他们护主不周如今皆关押在大牢,此事刑部与大理寺皆可为证。若你不信,本王这便派人将他们传召入宫当面对峙!”
成铁忠一时没摸准他所言是虚是实,“你……你……”
原来如此。
原来当日随同成铁忠与皇后出宫的那群侍卫都是景岚的人。首先,他们行到了山上激怒马匹,让马车失控冲向崖际,接着有另一拨伪装的杀手突然出现,阻拦了侍卫救助皇后的假象,皇后在车中听到刀枪之声自然认定是有杀手杀她,如此,万一事败,皇后活了下来回宫告状,可当时所有人都毫发无损的活着,诸臣当然会认为所谓的杀手不过是皇后在惊慌之际的错觉,这样自不会有人把矛头指向庆王。
如此步步为营,谨慎谋下后路,不愧为景岚。
果不其然,这时皇后所有的控诉都变得苍白无力,毕竟那时她怀有身孕,qíng形紧急又在车厢之中,连杀手的影子都未曾见过,又如何由此指认景岚?
景岚温和道:“皇后娘娘,只怕您对本王是有所误会,皇后娘娘失踪期间,本王着刑部与京师卫翻遍了整座山只为寻找娘娘,又岂会对娘娘有加害之意?”
皇后颤了一下,抿住了唇,“你对陛下施以毒物,令陛下卧chuáng不起,此乃陛下亲口对成公公所言,而成公公为了保护本宫,更是断了右臂险些丧命,你说你无祸害圣上之意,如何令本宫信服!”
“陛下亲口对成公公说,是本王毒害陛下的?”景岚蹙眉望向成铁忠,“成公公,不知陛下是何时同你这般说的?”
他这话一问,我已听出了是个陷阱,未能来得及阻止成铁忠,他已脱口道:“便是在皇后娘娘出宫前一日陛下亲口对奴才所言!陛下中毒已久,若不是同安堂的掌柜康临发现的,只怕连陛下都被蒙在鼓里!只可惜康掌柜也已不知所踪……定是你暗中已将他害死!”
“同安堂掌柜?”景岚问,“康临由始至终都随太医院陪在陛下身边替陛下诊治……”他说着,望向太医院士,“王太医,本王所言,可否属实?”
居于末列的王太医站出身来,道:“庆王所言句句属实,康大夫直到前几日方才离宫回到同安堂,此间一直在太医院里为陛下配药,所有太医院之人皆可为证……”
成公公已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他分明……”
他分明是被景岚所收买了。
虽然不知景岚用了什么办法,连康临都能在最后临阵倒戈为他所用,看来当日康临故意失踪,然后潜藏在太医院,这也是景岚所埋的一颗棋子。而此刻他这一招棋路所指之人……只怕不是别人……
景岚yīn沉沉地对成公公道:“你说在皇后出宫之际陛下告知于你一切皆是本王所为,可当时陛下分明已昏厥不醒,如何言语!若然陛下尚有意识,何不招众臣入殿当众言明一切?你既称因保护皇后险些丧命,何以不在获救之后将此告之杨大人……”
成公公已被激怒的语无伦次:“奴才……奴才是去寻公主,让公主回宫揭穿你的恶行!你,你……““杨大人近在京城,你又何必要舍近求远去寻公主回来?难道你认为杨大人还能加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
成公公张口结舌,此时此刻他又如何能解释得清景宴把我叫回京城的真正意图?
景岚道:“你所言前后矛盾,颠倒是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本王,究竟是何人指使,意yù何为!”
绕来绕去,景岚总算成功的把矛头指向了我这儿。
我把视线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淡淡问道:“庆王所指何意?”
他道:“你失踪了两年,忽然的在宫中出现,又‘恰到好处’的将‘解救’后的皇后带到殿上,让皇后指认本王弑君……呵,襄仪公主,不知你可否先回答本王,何以这两年来连皇上都寻你不到,成公公是如何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把你找回的?”
“庆王的意思是说,成公公乃是受本宫所指使蛊惑皇后,目的是为了阻止你登基为帝?”
景岚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我微微一笑,“本宫这么做,对本宫有何好处?”
他平平笑道:“本王若是弑君谋逆,自然无缘帝位,而能继任之人唯有小皇子了,小皇子乃是初出生之婴孩,需得有人辅佐,如此摄政之位,当仁不让便是襄仪你了。”
说到此处,景岚目光一利道:“襄仪啊襄仪,你若有心让皇子继任,本王绝无异议,若不愿本王gān涉朝政,威胁皇子的帝位,本王大可远离皇城,你何苦要如此处心积虑陷本王与不义?”
我心中不期然闪过一抹哀意,昔年兄妹之qíng早已dàng然无存,可究竟是什么改变了那个月朗风清的皇长子,怕已是多思无益。
我往前踏出两步,忽然趁侍卫晃神之际抽出他腰间佩剑,刷的一声,剑尖指向景岚的喉颈,众人皆是大惊,景岚负手而立,不为所动道:“怎么,事败yù要杀我?”
我笑了笑道:“庆王殿下方才问成公公,若然圣上明知自己身中剧毒,何不召见大臣述清真相,”不等景岚应答,我道:“那么本宫问庆王一个问题,若然剑悬在此,动则毙命,你……当如何?”
景岚眼中似有火光在跳跃,他不怒反笑,“公主是说,本王控制皇上举动,令他无法召见臣子?”
我学着他的语气,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他低头看着剑尖,冷笑道:“皇妹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本王当真图谋不轨,自有蛛丝马迹可循;倘若没有,满朝文武谁人会信这荒唐之言?”
我抛下长剑,“庆王言之凿凿,称并无谋害圣上,我与成公公所言皆是对你凭空的诬陷……不错,成公公确实没有任何能够指证你的证据,皇后娘娘当日的遭遇也不能说明是庆王你有心陷她于险境……只不过,世上本无不透风之墙,你当真以为今日本宫是空手而来?”
话音方落,我解下腰间束袱,将景宴所给我的遗诏从白色裹布之中抽出。
明huáng色的遗诏呈在大殿之中,我侧首道:“此乃皇上亲笔所书之遗诏,本宫今日来,正是为了将此遗诏公之于众。”
群臣的身形俱是一震,景岚在短暂的愣愕之后恢复常态,他道:“遗诏?且不提皇上重病不起,便是他当真写了遗诏,朝中重臣岂会无人知晓?又怎会落在你的手中?”
我并不急着打开遗诏,“诏书在我手中,自然是皇上亲手所予,朝中诸臣何以无人知晓,自然是皇上无法令他们知晓。”